天地明环(569)

心忖由于王昱属内围的自己人,李隆基若登基为帝,只会更重用他,可是,对上官婉儿,李隆基抱另一态度,主要因在“神龙政变”之时,上官婉儿没站在龙鹰一方,上官婉儿亦从来非是他们阵营的人,表面上还靠近韦后,为韦后出谋献计,巩固韦后的地位。最要命者,上官婉儿乃皇族穷奢极欲生活的参与者,有分挥霍损耗女帝积聚的库财。

上官婉儿轻吐道:“一切依鹰爷指示。”

得闻此话,龙鹰如释重负,放下一直紧压心头的大石。

上官婉儿回复少许神气,展现生机,道:“天下谁斗得过你?”

龙鹰暗呼惭愧,如告诉他全赖台勒虚云指点明路,不知会否又骇她个半死。

上官婉儿道:“鹰爷呵!婉儿可在什么地方帮忙?”

龙鹰心中一动,道:“眼前当务之急,是趁皇上尚在,促成中土和吐蕃和亲的事,把西疆稳下来。我们和突厥的战争并未结束,默啜虽失利中土,但仍然势大,将转略塞外,把比他们弱的小国逐一击破,壮大后,再来打我们的主意,故此安定西疆有其必要性。”

上官婉儿点头道:“明白!婉儿懂在皇上和娘娘处下工夫。”

龙鹰心忖这算意外收获。

于任何一方,由于大才女所处的位置,上官婉儿有其特殊的作用,无可替代。

马车穿过朱雀门楼。

龙鹰道:“我会着高大和大家紧密合作,高大可绝对信任的人。”

上官婉儿秀眸放光,伏入他怀里,撒娇道:“不准鹰爷走!”

龙鹰苦笑道:“绝不是今夜!”

(《天地明环》卷十九终)

卷二十

第一章 旧计新用

黄昏。

龙鹰心舒神畅的返金花落。

小敏儿和小方在大门外说话,见龙鹰到,恭敬施礼。

龙鹰来到两人身前,尙未说话,小方报上道:“小人奉皇上之命,送来培元养气的人参汤。”

龙鹰哑然笑道:“皇上变了太医吗?怎知大人会否虚不受补?”

小方代李显解释道:“皇上是为表对太医关怀的心意。”

小敏儿道:“今天娘娘两次派侍臣来,代她慰问太医大人,敏儿奉大人之令,给他挡驾。”

龙鹰道:“凭何借口?”

小敏儿:“太医大人在睡觉呵!”

小方趁机告退,返大明宫向李显交差。

龙鹰偕小敏儿入楼,问道:“他真的在睡觉?”

符太睡觉,毫不稀奇,天才晓得他和柔夫人昨夜的战情,装病在家,闲着无事下,睡个不省人事。

小敏儿不敢与他并肩,落后一步跟着他,道:“只在早上睡过一阵子,起来后便在卧室内练功,很可怕。”

龙鹰问道:“如何可怕?”

小敏儿道:“很热!在楼下也感到一阵阵的热浪,房子也似在晃动抖颤。”

龙鹰咋舌道:“这么厉害!”

小敏儿担心的道:“会出事吗?”

龙鹰道:“上去一看便清楚,可知他是否仍四肢无缺、首身尙在。”

符太的声音喝下来道:“勿吓唬小敏儿,给老子滚上来。”

龙鹰哈哈一笑,和小敏儿拾级登楼。

符太除下丑面具,搁在身旁,盘膝坐在榻子中央。

小敏儿自然而然坐到榻缘去,龙鹰坐入靠窗那组几椅,面向符太。

符太乍看神色如常,没特别处,不过落在龙鹰魔目里,却掌握到他的精、气、神,较前内敛深藏,臻至“真人不露相”之境。

究竟是因柔夫人的“合籍双修”,还是因初窥“至阳无极”之境,令他可在一天之内做出突破?

该是两方面均起作用。

更关键性的,是“河曲之战”的开花结果。

“河曲之战”影响的深远和全面,至今仍方兴未艾,但是,恐怕永远不可能作出精确的评估,例如龙鹰之所以敢和大才女达至某一程度的谅解,正因有大捷垫底,不虞大才女像以前般三心两意,令龙鹰可为她未来的消灾解难铺路搭桥。

而可见的成果现在龙鹰和符太身上,千真万确,毫不含糊。

河曲之战,为“鹰旅”前所未有的遭遇,剧战连场,九死一生,每段路程、每场战争,夜以继日的,莫不是对意志和体能最严苛的挑战与考验,“玉不琢,不成器”,正是战争的千锤万练,令符太和龙鹰两个经历过死亡洗礼的超卓人物,得到舍此之外再无他途、火中取栗的艰苦修行,进一步的提升。

可以这么说,从修为的角度观之,战后的符太和龙鹰,再非战前的那两个人。

突破就在眼前,就看由什么东西触发。

龙鹰便因之掌握到“至阴无极”的窍门,再经仙子提点,可传诸于法明和席遥,至少有了起步的方向。

小敏儿怯生生地问道:“恶人今夜真的来?”

符太解释道:“一定来,且必然是今夜,迟上一天,怎晓得本太医会不会已自行解除她的毒?”

小敏儿嗫嚅道:“只是来看看?”

符太柔声道:“当然不只是看,而是趁本太医中毒病危,下手夺命,还会干得无痕无迹,令人以为老子得急病忽然一命呜呼。”

小敏儿骇了一跳,花容失色。

符太哑然失笑道:“怕什么?比恶女更可怕的两个人都在你身边,怕的该是她,假若她清楚今晚是怎么一回事。”

龙鹰心忖符小子对小敏儿确与别不同,钟爱有加,收起平时刻薄言词,出奇地有耐心、温柔。

道:“她是怕你一时糊涂,给人害死。”

符太没好气的骂道:“去你的娘!”

小敏儿道:“敏儿该做什么?”

龙鹰和符太交换个眼色,察觉对方心中所想。

小敏儿必须留在符太能保护她的范围内,那就是不可离开卧房,九卜女鬼魅似的迅快身法令他们大有顾忌,怕救小敏儿不及。

但如何引九卜女到楼上来,却煞费思量,怎知她有何手段?

符太皱眉思索好半晌后,道:“从用毒的角度,殇亡之毒的关键既在以人男女交合,理该配合春药,以生催情之效,令被下毒的男女乐此不疲。哈!我想到哩!”

说时朝粉脸通红、羞不自胜的小敏儿瞧去。

龙鹰问道:“那瓶宝贝到哪里去了?”

符太探手从枕后取出来递给龙鹰,后者接过后,下楼去了。

龙鹰转瞬回来,道:“我弄熄了屋内所有油灯,只剩下楼下的一盏。此计很妙,可令九卜女以为我们对她的灯油下毒毫无所觉。”

此时整座听雨楼,除上寝下厅的两层楼,均处于没有灯火的黑暗里,加上九卜女随时来,登时大有鬼影憧憧的阴森气氛。龙鹰和符太两人可毫不在意,小敏儿却娇体生寒,不由自主的靠近符太。

符太体贴的移前坐到她旁,并坐床缘,向龙鹰微笑道:“只有在一个情况下,九卜女方会中计,赶上来下致命杀着。”

龙鹰一副不用符太说出来,早淸楚符太胸内之策的神态,还瞄了美丽的女宫娥两眼,含笑点头。

小敏儿挨贴符太,似欲借此动作,从主子处取得支持和温暧,又出于女性敏锐的触觉,隐隐感到与己有关,忍不住低声问符太道:“大人呵!敏儿愚鲁,究竟是怎么样的情况下,那……那九卜女才会走到楼上来动手?”

符太探手搂她的腰,欣然道:“当然是她以为奸计得逞,再无任何顾忌之时。”

小敏儿给他亲热温柔的动作弄得霞烧玉颊,却安下心来,不再惶恐。

符太问道:“殇亡之毒的特性如何?”

龙鹰沉吟道:“该属慢性之毒,即使不住吸入,没一个半个时辰,无法在体内积聚足够的分量。厉害处是无色无味,我之所以能察觉有异,纯凭魔种的直觉,感到忽然室内多了种说不出来的邪恶。”

符太放开搂小敏儿的手,点头道:“这就对了,一盏注满油的灯,大概可燃烧二至三个晩上。干刺客的,最重耐性,若九卜女认为老子中毒未够深,明夜再来可更万无一失。我们便白耗一个晚夜。哈!他娘的!小妖怎斗得过我们两大老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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