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明环(582)

符太道:“坐下再说。”

三人围圆桌坐下。

龙鹰心里对宗楚客这么做,隐约有个答案,既可阻止两大老妖入城,又可对会燕钦融,令他秘密来见李显一事变得没秘密可言。这奸鬼确非常难缠。

武延秀问道:“什么事,找得延秀这么急?”

龙鹰收摄心神,不去想宗楚客全城动员带来的影响,将香霸的提议,有条不紊的向武延秀清楚道出来。

岂料武延秀听毕,立即涨红了脸,青盘暴现的,大怒道:“荣士是否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向我玩手段,如我答应他,教我如何向大相交代?”

符太沉声道:“你须向宗楚客交代什么?”

武延秀微一错愕,立即理直气壮的道:“大相支持延秀向荣士讨回公道,取回延秀应得的,现在却成他荣士向公主献媚立功,大相将对延秀非常失望。”

龙鹰心忖这小子变得奸狡了,说漏了嘴,仍能容色不变的将歪理说出来,似忘掉安乐乃他未来娇妻,婚礼是他和安乐婚礼,他是最该出钱的人,宁愿与宗楚客反分所得,亦不肯出半个子儿,可耻至极。

对付武延秀,龙鹰有道撒手锏,就是绕过武延秀直接和安乐说,那时还可为香霸省回额外的五百两金。

适才他提到翠翘楼香霸和武三思集资的事,指出武三思的一份为二千两黄金,武延秀没反驳,可见确为事实。现在香霸连本带利,归还的数目在一倍以上,是仁至义尽,务求解决此钱财之争。武延秀却不肯妥协,除了以自么自利形容之,找不到更巾切的形容语句。

正要说话,符太向全打手势,阻止龙鹰说话,显然对武延秀动了真火。

武延秀双目凶光闪闪,狠狠道:“荣士想用区区五百两来收买我,太小视我武延秀了。”

他的目露凶光,不是针对符太,而是荣士,证实香载没猜错,翻旧账是个引子,最终目的是要侵吞香霸的庞大家当。现在因如赌坊已成西京最赚钱的大生意,香载虽然一向低调,懂韬光养晦,可是光瞧他可拿出五千五百两黄澄澄的金锭子,便知他乃西京最富有的人。

去了武三思这个大靠山后,觊觎他财富的宗楚客,岂肯错过机会。

不过,差些叼在口边的肥肉,却因“范轻舟”抵京,令形势出现逆转式的变化,暂时飞走。然而,机会尚在,就是“大婚之计”成功后,李显驾崩,香载还不是任他们鱼肉。故此武延秀都不肯接受现时提出的条件,否则届时将苦无迫害香霸的藉口。

从此一角度看,武延秀该清楚韦宗集团谋朝篡位的勾当。

符太冷冷道:“你刚才说荣士活得不耐烦,是否认为有宗楚客撑你腰,可令荣士家破人亡?”

武延秀双目神色转厉,可是与符太眼神交锋,到了咽喉顶的狠话,终不敢说出来顶撞符太,垂下目光,忍着气道:“只是延秀一时气话,太医大人勿放心上。”

符太道:“你可知一天皇上坐在他的龙座里,一天不会让人欺压荣士,因他是武三思的至交和心腹伙伴,荣士亦与皇上关系密切。”

武延秀虽一脸不服气,仍紧咬唇皮。按捺着不反驳。

“丑神医”不论对李重俊,又或武延秀,因着符太的关系,有一定的镇慑力。

符太再打手势,着龙鹰不要干涉他教训武延秀。

看样子,武延秀为了中饱私囊,在此事上绝不肯任由得香霸摆布,铁了心肠。

听堂一陈难堪的沉默,只有武延秀重浊的呼吸声。此子近年肯定荒废武事,耽于逸乐,淘空了身体,否则练气之士怎会保持不住细长的呼吸。

武延秀转向龙鹰,以央求的语气道:“范当家请高抬贵手,勿向八公主说出此事,由延秀自己来处理。”

“砰!”

符太一掌拍在桌面,连龙鹰也给骇了一跳,武延秀则大吃一惊。

两人目光回到符太处。

符太语气却出奇地平静,一字一家子缓缓道:“当日李重俊来求教于我,老子告诉他,忍得住便是赢家,可惜他不以为然,落得今天身首异处的下场。”

武延秀没说话,木无表情,肯定听不入耳,也确难怪他,几个月后,他将成最得宠公主安乐的驸马爷,威势如日中天,可与以前任何将他践踏脚下者平起平坐。

若安乐成为皇太女,他的地位更乖乖不得了,利禄薰心下,怎听进逆耳忠言?

符太是对牛弹琴。

符太不理他的反应,迳自道:“你们二人难兄难弟,他是自不量力,基于一个虚假的妄想,踏入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却懵然不觉,你则看着自己肚脐做人,忘掉灭族之恨,认贼做父,只知眼前小利。”

武延秀哪受得住,双目怒瞪。

符太在他爆狠话前,暴喝道:“滚!”

若平地起惊雷,驱掉了武延秀的戾气,如一盘照他头淋下去的冰水。

武延秀的脸色有多难看,便多难看,求助的往龙鹰瞧来。

龙鹰吧一口气,摇摇头,道:“我不会对八公主说的。”

武延秀默默站起来,拉长着脸,向龙鹰含首表示谢意,不敢看符太,然神色决绝拂袖离开。

待他出院门,符太向龙鹰哑然笑道:“你的五千两募金泡汤哩!”

龙鹰摊手,表示没关系,道:“他再不是昔日的武延秀,仅余的一点赤子之心,已不复存。”

符太骂道:“蠢材!”

龙鹰问道:“宗楚客故意张扬两大老妖的事,有何企图?噢!我的娘!不妥!”

符太亦为之色变,失声首:“李隆基!”

龙鹰道:“此着该出自九野望的脑袋,是连消带打,接手田上渊的任务,他奶奶的!敌人可待至李隆基的船进入关中他们的势力范围,方借‘两大老妖’的身份刺杀李隆基,以老宗现今能双手遮天的威势,可轻易将责任推个一干二净。”

李隆基属皇族,“两大老妖”有足够杀他的动机和理由。

依偷听得来的印象,老宗老田都不大相信李隆基是令他们攻打兴庆宫无功而回的原因,只因九野望坚持,且杀个人算什么,方同意九野望提议的行动。

当然,龙鹰和符太均知他押对宝。

若然出手,势是九望野和那突骑施高手拔沙钵雄。在京军大举动员下,法明和席遥不但无从插手,还须远离该区,暗保李隆基之计再不可行。

李隆基一方,亦因接近京城,生出到了安全区域的错觉,再加上敌人巧布陷阱,于他们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悍然出手,刺客又是两顶尖级的人物,李隆基将难逃劫数。

第九章 外来军团

武延秀去后,两人本乐观的心情一扫而空,于应变而言,宗楚客的将计就计,令“两大老妖”争取回来的成果彻底逆转。

现在,他们必须做出最准确的判断,拟出最有效的方法,否则李隆基将没法活着进入西京。

更添难度的是保着李隆基的命并不足够,泄出了他手上商豫和是吧铁卫的底子,可能与当场被刺杀分别不大,韦宗集团将骇然惊觉,李旦最没用的第三子,方为他们的劲敌。

在李隆基未成气候前,他需要的是活动的方便和空间,一个可供他纵横捭阖的环境。如此的大气候正出现在眼前,不容干涉,更不许被压缩。

如何可两全其美,保命而不露馅,煞费思量。

符太头痛的道:“今趟的技术,在哪里?”

还要瞒着一边冷眼旁观的台勒虚云,想想亦清楚多么困难。

龙鹰道:“知己知彼对成败的影响,从没一次比今趟更具决定性的作用,敌人方面不用说,现在连李隆基的情况,我们亦只有凭空的猜估,猜错更完蛋。”

符太双目生机闪现,沉吟道:“非是那么难猜估,我们大约晓得他们最迟四至五天内抵京,而真正进入水域前,我们都不用担心,因有‘两大老妖’暗中护航。要担心的,是当进入西京水域后,入域前的一段时间。表面看似安全,却是最危险的位置。‘两大老妖’势被拒于此区域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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