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贼夫君日日骂她没良心(29)

作者:璧辉 阅读记录

她只觉得自己脖子上迟迟未拿开的大掌如勒死人的白帛,而她是掌下蚂蚁任人宰割。

她强声道:“你的房间里确实有暗道,另一边从高府前厅的假山中进去,我没有太看清,大约是按了哪块石头暗门就可以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赵王会感兴趣的。”

赵忱临目光一顿,往事的思绪被打断,见嵇令颐如此恐慌着证明自己的用处反倒兴致勃勃,指腹下脉搏跳动愈加频繁,纤细的脖颈仿佛一折就断。

他顺了自己的心意在湿滑的皮肤上摩挲了下,吓她:“哦?哪块石头?”

嵇令颐身上的鸡皮疙瘩一点一点浮起来,大脑疯狂转动:“待我去故地重游,应该就会发现了。”

门外岁红已经敲了第三遍门了,她见屋内明明有亮光盈盈却无人应答,往身边打了个手势。

那群匪贼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岁红点了头,当即就要破门而入。

那腿已经抬起来就要踹上去,门“吱呀”一声,从里边打开了。

赵忱临一副清梦被扰的冷漠模样,梁冠已取,未束发后整个人看起来慵懒闲适,身上的袍子半披在肩头又滑至臂弯处,大半都垂落在绒毯上,将进门那一块遮的严实,他袍子下倒是穿的端正,只不过怎么看都是就寝时的寝衣。

他的视线极冷,目光仿佛有实质般从门外各人脸上一一转过,尤其在那几个糙汉身上停了几许,似笑非笑道:“好大的阵仗,怎么不见高夫人亲自来送圣袋?”

岁红自打赵忱临开门后见到人就惊呆了,她不知道怎么赵王会在明空寺,一时间不敢擅作主张去搜他的房间,只磕磕绊绊地说道:“竟然是赵王,这可真是佛前有缘……夫人,夫人她刚才睡下了,待奴婢回去禀告了后明日来拜见。”

赵忱临伸手按了按眉心,岁红已经两步上前恭恭敬敬地捧上了手中的圣袋,那外侧黄色绸绣皆是密密麻麻的梵文,口上用绳子束口,内里鼓鼓囊囊的,大约是一些苍术、藿香、山奈等物。

岁红低眉顺眼道:“夫人请了高僧念过,又供奉在寺庙里经了香火,有消除业障、累积福报的好处,请赵王笑纳。”

赵忱临不接,懒洋洋地往边上一侧身:“放到桌上去吧。”

岁红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去房内一探究竟,心跳快了几分,头却越加恭顺地埋了下去,应道:“喏。”

她刚进了门,赵忱临的声音便幽幽响起:“地毯。”

岁红一顿,赶紧脱去了鞋袜,正准备赤脚踩上去,又听见第二句:“雨水。”

她一直撑着伞,身上并未被打湿多少,只是今夜雨格外大,难免裙摆上沾有湿意,她知道赵王向来讲究,只得绞了绞后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室内烛火被风吹得跳动起来,岁红不敢左顾右盼,只能用眼角余光一路探寻,虽然不知道屏风后有没有人躲藏,可是床榻这厢看起来都没有人来过……

她将圣袋放在桌上,最后往屏风那儿扫去一眼又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嵇令颐主仆两人浑身湿透,以赵王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般狼藉的人踩上他的绒毯,大约是躲在其他哪个无人住的厢房里了。

她想清楚后便不再试探,快步走回门口行了礼,见赵忱临意兴阑珊地关上了门后才领着众人离去。

第24章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至再也听不清,嵇令颐这才屏着呼吸将被衾悄悄撩开一个角——

一眼就看到赵忱临站在床沿面色清冷地瞧着她。

刚才满脑子都是甩脱高夫人那群豺狼刍狗,等冷静下来后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还蜷缩在陌生男子的床榻上,顿时有些哪哪都不对劲。

嵇令颐硬着头皮扒拉开被子坐起身,干巴巴地道谢:“多谢赵王照拂,殿下大约一个时辰后就会上山来接——”

“你回不去。”赵忱临本想坐在床边,一触手摸到潮湿的床褥微微皱了皱眉,退开两步坐到椅子上与瞪大了眼睛的嵇令颐面对面相视。

“为何回不去?”她自始至终对他怀抱最恶劣的揣测,以为这句话是什么要杀人灭口的提示,警惕得背脊都绷直了。

赵忱临舒展长腿,点到为止:“高氏今夜会出事,你亦是。”

他本以为嵇令颐会说两句求情的话语,哪怕是装一装。毕竟她之前那么尽心尽力地为高驰出谋划策,哪怕是惦念着沉没成本一般人也无法说放就放下,况且高氏今夜并未得手,如此便要有仇必报地报复回去,一般女子都会考虑考虑。

“我明白了。”嵇令颐平静地点点头,甚至松了口气,“但是荷香可以回去,我们两人一起消失的话,唯恐高驰会认为我们是畏罪潜逃,从而为难殿下。”

赵忱临眉梢微微一动,露出两分诧异来。

不过一瞬他又像是想通了般扯了扯嘴角。是了,怎么忘了,这位公主在为高驰效力之前先手起刀落杀了高驰唯一的弟弟,至今还当做没事人一般;她又从崇覃山上不知道哪里掘了些骨灰将她母亲病逝的戏码做了个十成十,现在那牌位前还香烛长明,如果叶汀舟与高驰女儿的婚事顺利的话,高家女儿还要对这尊来历不明的牌位恭恭敬敬地磕上几个头。

她本来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断的人,怎么能用一般优柔寡断的女子去判断?

赵忱临“嗯”了声,那烛火灯烧出了一圈烛泪,而他眼中明明灭灭,似乎有些情绪辨不出。

嵇令颐从床榻上下来,侧头小声唤了声:“荷香。”

可是屏风后连一丝动静都无,安安静静。

她心里一惊,再顾不得其他,疾步绕到屏风背后,只见后方是被隔出来的一间净室,整个房间比她居住的东厢房不知道要大出多少来,而室内陈设整齐,丝毫瞧不出挣扎痕迹。

也看不出有人存在过的踪迹。

“我让青麾把她带走了。”赵忱临说话时悃愊无华,看上去真诚矜宥,“孺人今夜受了惊吓,接下来这出戏就交给本王。”

所以这间房间也有暗道!

嵇令颐隔着屏风应了一声,下一秒就有宽大的衣袍挂在上面,赵忱临语气淡淡:“你有两刻钟的时间可以用以沐浴,过了这段时间衡盏就回来了。”

嵇令颐再不拘小节也做不出与外男共处一室时自在沐浴的事来,她张口想要拒绝,只听见门开了又关上。

她一愣,从屏风后探头出去,却见赵忱临在藤椅上一动不动,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赵忱临见她脸上表情古怪,一顿后才反应过来她大概误会他假装避嫌出门实则留下来占人便宜,不禁有些恼羞。

他冷冰冰道:“被孺人踩了一脚的棋手离开了罢了。”

嵇令颐想起床底下那个亲兵卫,见他什么都不瞒她有些表情讪讪,忍了忍还是问了句:“房内还有其他人吗?”

赵忱临本欲拂袖往门外而去,闻言语气不善道:“孺人再多问两句,就只剩一炷香的时间了。”

嵇令颐见他穿戴整齐,以为他也要离开,刚才被人追赶的恐慌又涌了回来,情急下追问了一句:“我能否将房门反锁了?”

赵忱临脚步一滞,他没有转头,可她不知为何能描摹出此刻他说话时那样矜傲的神情。

他一字一句道:“你即便是大敞着门,本王也能护你安然无恙。”

嵇令颐将身体沉入浴桶时心思还有些转不过来弯来,这桶水水温有些烫,她撩动水至肩膀淋下,又见旁边搁着香皂荚,便伸长了手取来使用。她心里默数着时间,也不敢多泡,只匆匆洗漱了一番后赶紧擦干换上了那件外袍。

她想着这桶水不至于浪费了,在穿戴整齐后又用它洗了洗自己的衣裙,绞干后搭在屏风上。

在室内多放两日,应该就能干透了。

嵇令颐转了转手腕,探出脑袋瞧了眼火烛,想起赵忱临距离离开早就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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