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贼夫君日日骂她没良心(60)
于是最后,还是方承运先向赵忱临表达了示好。
让他欣喜的是,赵王同意了。
他倒是高兴,可赵忱临这里却不太高兴。
他确实是熬过了第一餐饭的时间,然而却栽在了第二餐。
晚膳还是小厮送来,赵忱临一见是他就拧起了眉。
摆盘也还是出自庖厨嬷嬷之手,赵忱临兴致缺缺地用了点,终究还是在数次出神望向窗外夜色后唤来了青麾。
青麾讷讷道:“主公不是说姑娘爱吃瓜子,便各买一份让她吃个够,没吃完不准出门吗?”
赵忱临彼时正在气头上,哪里还记得这随口一句,现在被青麾提及还有些发怔。
她不会真的傻了吧唧的在嗑瓜子吧?
“她一日都未出院?”
“是。”
她在这种事上这么听话做什么?!
赵忱临想了一会儿,面色有些不自然:“你夜里,手脚干净点,把那瓜子搬走。”
青麾照做。
可是第二日到了早膳的时间,嵇令颐仍然未过来。
赵忱临这回不想等了,他很快就要去魏国,按计划并不打算带上她,所以不想离开前还在跟她闹别扭。
他冷静了一夜,自己把自己说服了……将心比心,她肯定也不好受,他毕竟是男子,退一步示弱很正常。
可谁想到还没进院子,老远就听到闻人嗣笑得跟诗会拔得头筹后抱走了花魁似的,春风满面。
院外下人想要通传,被赵忱临止住了。
他那几步走得又慢又轻,负手而立,站在门口观望,一眼就瞧见嵇令颐巧笑嫣然地为闻人嗣倒了杯茶,问道:“何时能走?我也想去瞧瞧。”
闻人嗣掌心装着一把瓜子,豪爽道:“自然!我不带你去亲眼看过那怎么行……我见琨玉许是要出一趟远门,回头等他走了我带你出去。”
赵忱临淡淡地扫了青麾一眼。
青麾看懂了,哭丧着个脸:“属下昨日把瓜子都搬走了,这些……大约是姑娘自己留下的,为了招待闻公子。”
赵忱临不置一词。
青麾知道没说到重点上去,硬着头皮再道:“昨日闻公子与嵇姑娘是为了讨论主公的毒,作为同行彼此欣赏,这才叙了一会。”
“哦……原来还有昨日。”赵忱临挑眉,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青麾说这话心里有点发虚,且不说两人可不是只谈了“一会儿”,就说相谈甚欢的话题也不是有关主公的。
虽然最开始是闻公子担心主公才去找的嵇姑娘,可两人格外对头,逐渐天马行空地从疑难杂症说到古籍传闻,再到药石奇材,最后居然一拍即合想要做茶叶买卖生意。
那嵇姑娘也真是的,说什么她自有销路,且手上也有商队,只需要信得过的镖局和货源。
而闻公子日日诗会,家族内因为常为达官贵族服侍,人脉极广,当即就拍着胸脯表示不在话下。
赵忱临直到最后也没有踏入院子,远远漠然望了一会儿后,就这样转身走了。
这之后他再未在用膳时提起嵇令颐,也未再去别院,听说闻人嗣成天往嵇令颐那儿跑也是表情淡淡。
三日很快就过去了,当晚衡盏等人已经整装待发,就等天一亮就赶路。
可赵忱临突然下令提前了行程,要求加了一辆马车当晚就出发。
*
嵇令颐半梦半醒中听到了剥瓜子的声音,她以为是白日里听入魔了以至于夜里还要做这等噩梦。
她迷迷糊糊地偏头眯了一眼,屋内居然亮着一盏灯,有个广袖重衣的英俊青年在灯边细细地剥瓜子。
她慢半拍终于想起这人是谁,脑子忽然一片清明,“腾”地坐了起来。
赵忱临面前已经剥了一小座瓜子仁山,听见动静淡然道:“终于醒了,瓜子好吃吗?”
嵇令颐瞪着眼看他。
赵忱临拍拍手上的细碎,起身往她床边走来:“我已让荷香将你的行李收拾好了,走吧。”
“什么?去哪??”
赵忱临把那袋瓜子仁包在油纸中,慢条斯理地塞进了她的手中让她握住——
而后故技重施一兜头用外袍拢住她,不再与她废话,连人带衣架在肩上将人攒进了马车。
他将嵇令颐扔在他身上的瓜子仁抖落,平静抬眼:“不带你去亲眼看看怎么行?”
第49章
赵忱临把她丢进了马车里, 自己则出去驾马,把空间留给她穿戴衣物。
一行人没有走官道,而是专挑着野间小路翻山越岭, 前哨一路开探, 其他人拉开距离尾随, 行进速度不算快, 因为最狭隘处只能堪堪过去一辆车舆。
赵忱临将马车完全让给了嵇令颐,她上次与叶汀舟同车遭遇刺杀留下了阴影, 一路上都坐的不太安稳, 窗幔就没放下去过, 一直在观察周边。
一行人到了上皋和锡县的交界处才从偏路下来,这里是方承运和易高卓自治范围的界限。
由于锡县地处易高卓管辖范围的最边,也许是因为他此刻又身陷战事,这处并未设置多少关卡。
衡盏预想从这儿穿过后进入方承运的上皋,一方面可以隐藏他们构建出来的路线, 另一方面还能在进城前整肃一番。
赵忱临负手而立, 在高处向锡县眺望了一会儿,背对着人道:“不从——”
“不从锡县走。”
两人异口同声。
赵忱临顿了顿, 回头看来。
嵇令颐站的比他还要高, 她已经钻出了马车, 艺高人胆大地稳稳站在马背上瞧了好一会儿:“你看那田地里,是不是一车一车拉过来在烧什么东西?”
荷香不敢站在不熟悉性子的马匹上,自然看不清什么田地里的情状, 只扶住嵇令颐的腿催促:“田地间?应该是烧麦秸吧……小姐你快下来。”
“不是。”嵇令颐变本加厉地垫起了脚,整个人像是快要随风而去的快活神仙, “那‘东西’在动,好像是在烧活人。”
这一句话立刻惊掉身边一众人, 几个暗卫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轻巧地上了树,再下来时慎重地向赵忱临点了点头。
“来不及烧,那几车直接打算活埋了。”马儿一动,嵇令颐立刻下盘不稳晃了晃,她赶紧跳下来,“我们必须绕开锡县走山路。”
赵忱临倒不是因为什么火烧活埋才不走锡县,魏国分裂是大势所趋,易高卓比谁都清楚自己兄弟的野心,锡县路上却连关卡都没见几个,城内也是人烟稀少,明显有诈。
衡盏却犹豫:“前哨回复:二里地外山石滚落,恐怕马车过不去。”
他甫一说完嵇令颐已经开始动手解绳索:“那就不要马车,只要马。”
她解了一会儿没解开,扭头求助,自己则走到后面开始翻行李。
越找面色越凝重,嵇令颐小声问荷香:“我的药罐你没带吗。”
荷香委屈:“那夜实在是太赶了……”
赵忱临踱步过来:“怎么?”
嵇令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头钻出尾巴不管,半夜把人掳走,我连药箱子都没带齐全。”
赵忱临看了她一眼:“缺什么?”
嵇令颐像一只扒拉藏起来的ⓨⓗ口粮的松鼠,找了半天好不容易缝缝补补凑了点黄芪、防风、白术等常见药物。
她叹着气:“勉强算是一剂‘玉屏风散‘,大家进城前先喝了,益气固表、补脾实卫。”
“最重要的是,你们平日里把自己的口鼻包好了,日五盥,洗手不嫌频数。”
这话出来,饶是再不懂医术也咂摸出味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