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家的漂亮小人鱼(11)

作者:山山尔 阅读记录

自打纪宁来,两人大小矛盾没断过。

刘多麦见人出来,大声嚎叫的气势收了回去,吊着粗眉瞪江饮冬:“我来拿宁哥儿的竹篮。”

江饮冬支着锄头,斜依在门框,似笑非笑,“哟,跑腿的。”

刘多麦:“我乐意。”

说完才反应过来,他这番行为着实给江饮冬做了嫁衣,为了盯着他交出宁哥儿的篮子,刘多麦压下心里的恼火。

“搞快点儿,别想偷留着。”

“放心,我不稀罕。”江饮冬摆摆手,收了锄头。他前脚往院子里走,后脚刘多麦就跟着进来了,江饮冬再用锄头拦着:“别,门外等着。”

刘多麦木着脸,学他往门框上靠着。

魏鱼支着耳朵听他们的对话,无意识地动了动尾巴尖,眼里笑盈盈,江穷汉是会气人的。

江饮冬拿出纪宁的竹篮,才想起来被他放在灶房一角的槐花,甜香散了满屋子。做饭的时候闻着香还记得这茬,吃罢饭忙忘了。

他将槐花倒进自家簸箕里铺开,花瓣搁在篮子许久,蔫巴了,香气不减。他索性将两个篮子一起塞给刘多麦,“这个是江月的,你路过我二叔家帮我捎带一下。”

刘多麦眉毛比江饮冬的粗,整个人看起来很糙,挑着眉,少见多怪的模样有些好笑。

“还不走,等我请你喝茶?”江饮冬道。

他一说,刘多麦还真不打算立马走人。

他琢磨着江饮冬的这副样儿,试探道:“宁哥儿说明日和我一起去镇上。”

“这种好事你专门说给我听作甚?”江饮冬意外地看他一眼,“想让我去搅浑水?”

“你想的美!”刘多麦不屑一笑。

江饮冬面上无波动:“我没想。”

刘多麦将信将疑,江饮冬和他不对付,但从不说瞎话。想起宁哥儿说江饮冬对他好似不如以前热络,不知是何事惹他不喜了。他面上不忿,心里却喜滋滋的。

眼下跑来单纯探一探。

“你最好想得开。”刘多麦拿着两个空篮子走了,丝毫意识不到他给江饮冬跑了两个人的腿。

“傻货。”

江饮冬闩好门,去井边打水洗手,在院里的柿子树下歇息了会儿,起身回房把水缸抱到院里换水。

人鱼睡了一夜,瞧着水还干净着。

洗完又将水缸送回房。

他一次性提了两桶水,袖子撸到胳膊肘,用力时结实的小臂肌肉绷起,青筋凸显。

魏鱼一个咸鱼在旁看着别人收拾窝,思索着说点什么好,半晌憋出了一句客套话。

“你这般勤勉,定能早日娶上媳妇。”

江饮冬间隙瞥了他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道:“村里汉子都能做,算不得什么。”顿了顿,“有钱才能早日娶媳妇。”

魏鱼:“……”

他真的深刻认识到江穷汉的贫穷了,不用几次三番提醒他。

灌了半缸水,江饮冬端着簸箕进来了,抓一把槐花洒水缸里,“帮你去去鱼腥。”

“是槐花!”魏鱼一个鲤鱼打挺,翘起上身朝簸箕里瞧,闻着空气里的气味愉悦地眯起眼,眼角眉梢透着喜悦,细瞧还有些怀念的样子。

江饮冬挑眉,簸箕递到他面前:“懂得许多。”

魏鱼捻起一朵放在鼻尖仔细嗅,也不在意微微泛黄的花瓣,眼帘微垂,睫羽在眼底落下阴影,抬眸看江饮冬时眼尾上翘,又似蛊惑人的妖精。

他嘴角挑着笑,像看透了对面人:“妖精自然见多识广。”

自离开姥姥的村子,魏鱼好些年没闻到这般清甜的槐花香了。

见着簸箕还有许多花,鱼缸用不着浪费这么多,他提议道:“剩下的吃掉吧?”

江饮冬:“……”

他缓缓扭过头看人鱼。

村里荒年再饿,也无人去摘了花儿吃,这条鱼怎的看见什么就想着往肚子里吃?

见着江饮冬脸上不如何乐意的样子,魏鱼压在薄被上的大尾巴一甩,搭着床沿,用尾纱去碰江饮冬腿。

“用面粉拌一拌,放锅里蒸,蒸好了只洒些盐就很好吃。”

江饮冬避开他,嗯了声,“明日再说,今晚吃兔肉。”

一听就是敷衍,但魏鱼还是更馋兔肉,嘴不自觉砸吧了下,那可是肉。

-

另一头,刘多麦敲了敲江二叔家敞着的门,把竹篮挂在门鼻子上就走了。江月听见响动出来,只看见个大摇大摆的背影。

刘多麦火急火燎跑到纪宁家门口,轻手敲了两下站在门前等着。

纪家也没关门,他看见纪母坐在堂屋门口绣花,瞧都没瞧他一眼朝屋里叫人。

少顷,纪宁从里屋出来,眼角含笑,喊了声多麦哥,直喊到刘多麦心坎儿。

他笑的憨傻,身后摇尾巴似的巴巴的将篮子递给纪宁,盼着听点好话。

“劳烦多麦哥,”纪宁秀气的眉眼弯弯,“这等小事还要你跑一趟。”

“嗐,这算啥。”刘多麦壮汉挠头。

纪宁笑的温和,从衣袖掏出两方帕子,道:“这是我近几日绣的,还烦请多麦哥下次去镇上帮我捎带了卖。”

刘多麦大字不识,偏生喜欢说话文质彬彬的小哥儿,何况这小哥儿还总对他百般礼貌,让他不自觉挺直腰杆,前些年在城里做活被人瞧不起的难堪,仿佛都被宁哥儿治愈了。

刘多麦无不应好,揣了帕子在怀里,走起路来吹着高昂的口哨,嘴里含着宁哥儿给的糖块,舍不得它化。

宁哥儿亲手绣的东西,他自不会随便卖了去。

纪宁折身回房,脸上的笑意消失。

在这村子里过的着实无趣,还要时常应付土的掉渣的村野汉子,姑娘哥儿也没见识的紧。

他和娘带来的银子这些年早用光了,若不是有刘江两个蠢的帮他家种地,素日里还有其他人时常送来自家吃不完的时蔬,日子早过的紧巴巴。不过如今也好不了多少。

纪宁蹙眉不展,经过纪母时,听她刺他:“和这般穷酸汉子来往,也不知你装个什么劲儿。”

“你昨儿吃的肉时可不是这么说的。”纪宁冷笑:“村里的土货,你越傲气,他们的东西抢都抢不来。相反,哄着他们给点甜头,不要都捧给你。”

纪母还梳着城里妇人的发髻,身穿淡紫暗纹对襟衫,好些年前的款式,衣领袖口洗的发白。

“我可拉不下这张老脸讨好村妇。”纪母薄薄的眼皮垂着,却未反驳。

“是啊,所以在爹面前,你连一个乐坊的哥儿都不如。”纪宁丢下话,抬脚进屋,纪母被绣针戳到了指尖,钻心的疼。

纪宁回屋,在桌边一阵翻找,找出了年前来最后一封信,重读一遍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提笔写信。

傍晚,江饮冬在灶房做好饭,兔肉依旧是先前的做法,油滋滋的,因着江饮冬炒的久了些,爆出股焦香,勾的堂屋板凳上的魏鱼直啪啪甩尾巴。

半只兔子本不多,上回两人饱餐一顿,所剩不多。瞧着八.九块,还不是肉厚的部位。

饶是如此,江饮冬还是只盛了五块肉装盘,剩余大半盘都是青菜。

江饮冬端着饭菜上堂屋,心里早就千呼万唤的魏鱼眉开眼笑,不忘表示自己吃闲饭的愧疚之意:“要是我能走路,能帮你的忙就好了。”

江饮冬没看出他有分毫愧疚,只道:“你多在自己身上下功夫。”

“嗯?”干饭的魏鱼眨眨眼。

江饮冬趁机夹走了他筷子下的兔肉,一字一顿:“尽快产珠。”

魏鱼默默收回筷子,闷头扒饭,“晓得了晓得了。”

当晚睡前,魏鱼趁江饮冬整理床单,悄悄在手臂内侧的嫩肉掐了一把,当即疼的龇牙咧嘴。

被掐的位置在腋下不远处,不过须臾,那块肉变红发肿起来。

江饮冬听见抽气声,扭头看过去。

魏鱼手臂收进缸里,面上镇定:“不小心撞到缸了,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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