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肝生活技能(476)

作者:肥鸟先行 阅读记录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孟子民贵君轻的学术体系下,进一步提出“百姓民权”之说。

(前文勘误,申时行任松江知府,何心隐任苏州知府)

其中最为激进的,当属被苏泽委任为苏州知府的何心隐了,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来历,他竟然在报纸上公然鼓吹“王在法下”,提出“皇帝犯罪和庶人同罪”的理念,可以说是骇人听闻。

可是他们的这些说法,仔细看看却似乎比三纲五常的儒家道德更有道理,要比空洞又抽象的心学理论更有实践性。

就比如这位苏州知府何心隐,此君上任之后,除了处理府内的诉讼之外,其余时间就在知府衙门里查看各种律法条目,在府内编修新法。

从秦汉法,到《北齐律》,《唐律疏议》,再到《宋刑统》,到本朝初的《大诰》和《大明律》,甚至苏泽这个大都督,亲自帮他翻译了《罗马法》,《教会法》等一系列的西方律法专著。

这位苏州知府上任之后,先是在府县衙门颁布了《吏责》,也就是吏员的纪律条例。

一开始知府衙门中还有胥吏认为何心隐软弱可欺,对《吏责》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没想到颁布一个月后,何心隐突然来了一个袭击,将府县衙门中不遵守《吏责》的吏员全部开革,触犯刑律的还直接下狱治罪,这才让人看到了这位“法典知府”的雷霆手段。

何心隐又在苏州府颁布《商法细则》和《民律细则》。

《商法细则》是对商业行为的详细规范,包括了合同的认定榷权,商业活动中各方的责任,对违法商业行为的处罚。

《民律细则》则对民事关系中的部分进行了补全,包括了婚姻、家庭等多个方面,特别是何心隐取消了读书人应诉特权,以及妇人打官司必须要有人作保的规定,确定了女性可以作为法律主体的地位。

何心隐的法条一出,整个苏州府的商业秩序随之改变,原本因为高速发展而混乱的经济纠纷都有了裁判的地方。

何心隐又要求各级衙门要依律而决,并且要将判决引用的法条和判决依据写在判词上,张贴在衙门外墙上,并且还要求官府衙门不得随意调解,大部分案件都要不厌其烦的走审判程序。

用何心隐的话说道,“百姓争讼不是刁民闹事,而是百姓相信官府权威,百姓越是要诉讼,官府就越要受理,只有将案子判的清楚,判的公正,以后才能警醒那些奸诈小人,不要觉得律法有空子钻。”

等到苏州府积压的案件都处理完毕了,苏州府的商业秩序再次重塑,整个苏州府爆发出惊人的市场活力。

如今南京城内到处都是苏州的商品,苏州商人甚至开始建造大船,准备扬帆出海。

言归正传,在《警世报》这样的轰炸下,正处于最具有理想主义,最热血也是最渴望改变世界年纪的新军年轻学员,又如何能挡住这样的思想冲击。

所以现在摆在高务观面前的,是自己为什么要给这样一个大明朝廷卖命?

这不仅仅是高务观一个人的疑问,也是国子监新军军务科所有学员的疑问,更是整个新军一千多士兵的疑问。

熊况没有说话,高务观看向李言恭,李言恭也低下头。

李言恭再喝了一口酒说道:“高兄,我没办法回答你。”

“我爹受君恩,得以复爵,这是我们家族几代人的夙愿,为了这个我也要报君恩。”

高务观看向熊况,熊况则摇头说道:“高兄,你问我一个蒙学都没读完的人有什么用,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父亲呢?”

高务观愣住了,熊况说道:“也许高祭酒会有答案给你。”

高务观立刻站起来,他对着两人拱手行礼说道:“两位,若战后还能相聚,再一起把酒言欢!高某先告辞了!”

看着高务观匆忙回家的身影,李言恭心中的苦闷更甚了。

李言恭再喝了一口酒,这才说道:“君恩君恩,君恩从何而来啊?难道不是从民脂民膏供奉而来?父亲天天说君恩,却从来不说百姓!”

熊况突然看向李言恭,没想到这个在军事训练中总是拖后腿,各项成绩也不出众的临淮侯世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熊况端起酒杯对着李言恭说道:“李兄,你爹没得选,你还有的选。”

说完这些,熊况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转身离去。

等到熊况在街上转了几圈,确定没有人跟着之后,他来到了印刷坊旁边的民居,然后从地道进入了印刷坊。

在印刷机附近,熊况找到了熊五。

熊五带着他来到房间,熊况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图。

“站长,这是南京城的布防图。”

熊五接过了图纸,这是新军布防换防的城外兵力布置,以及城墙上重要防御节点的兵力和火力配置。

熊五看完了之后点头说道:“我即刻派人送出城,你今天就撤离。”

熊况突然说道:“站长,我不走。”

熊五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说道:“马上就要打仗了,你这次立下两次大功,大都督肯定要重用你,你不走还要干什么?”

熊况说道:“站长,南京新军内军心向我,有进步倾向的军官不少,我想要策反他们起义。”

熊五立刻说道:“不行,太冒险了!一旦开战炮火无眼,而且万一你劝说他们起义失败,那就太危险了!”

熊况却坚持说道:“站长,我想要试一试!这些都是好军官种子,让他们为大明朝廷白白牺牲太可惜了!”

熊五看着熊况坚定的目光,最后也只能叹息说道:“算了算了,当年我跟着大都督干事的时候也是你这个样子,你去吧。”

熊况立刻激动的对熊五说道:“遵令!”

等到熊况走到门口,熊五对着他说道:“你小子机灵点,千万别死了,我可不想给你收尸。”

“尊令!保证不死!”

高务观返回府上,直接来到父亲高拱的书房。

高拱正在书房中忙碌着,看到儿子进来也没有放下手里的书信。

“父亲。”

高拱抬起头看向儿子,接着低下头处理书信:“什么时候,说吧。”

高务观看向高拱问道:“父亲,我们到底为什么而战?”

高拱手里拿着书信,抬起头看向儿子年轻的面庞。

“既不知战,那就不要战了。”

高务观说道:“儿子可以选,儿子那些同学可不能选,南京城内的百姓也没得选。”

高拱这才放下书信,仔细看向儿子。

高拱沉默了,作为国子监祭酒,操办新军的主力,他当然有权利将儿子留在南京。

但是他不可能将所有的学员都留在南京城内,那新军不是白练了吗?

而面对儿子的问题,高拱也没办法给出答案。

高务观知道在父亲这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更加坚定了信念。

他对着高拱敬了一个军礼说道:“父亲,我要出城作战!”

高拱也没想到他那个平日里没什么主见,做事也优柔寡断的儿子,竟然表现出和自己一样的坚定。

他点头说道:“去给你娘道个别。”

“是,父亲。”

三月十五日,南直隶。

从安庆出发的东南新军第二旅,从凤阳府出发的第三旅,在南直隶太平府(今马鞍山)会师。

林德阳将指挥权移交林良珺,又连忙向身边无须的老人说道:“胡公,这次破城墙,还要劳烦您了!”

胡公公微笑点头,接着说道:“我去搭设实验室去了,二位旅长慢慢聊。”

等到胡公公走后,林德阳对林良珺说道:“少百户,大都督就给我们七天时间,能攻下南京城吗?”

林良珺则说道:“七天!阿泽哥太看不起我了!给大都督发信,三天就给它拿下!”

林德阳连忙说道:“少百户,大都督就在上海,军中无戏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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