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山河(177)

作者:孙宇 阅读记录

你女婿这个人啊,其实很聪明,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肉欲,也无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这让他做事的时候,很容易被别的风景打岔。

公元 580 年元旦的那天,朝廷照例举行宴会,群臣及其家眷,都穿着盛装,进宫参加。

既然是家眷,自然有女眷。

那天晚上,灯火摇曳之下,他瞥见了,今生最美的花。

那朵花,尉迟繁炽,年方十四,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你看着他,和在场的好多人一起,看着他,色眯眯地把可怜巴巴的尉迟繁炽,一步一步逼进偏殿里的密室。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想上前去劝阻,却被你劝阻了。

何必惹火上身呢,等着看好戏吧。

你知道,那尉迟繁炽,是尉迟迥的孙女,也是远支宗室杞国公宇文亮的妻子。

正在淮南带兵的宇文亮,听闻爱妻无端受辱,便联络妻子的爷爷,相州总管尉迟迥,以及周边诸位藩王,准备造反。

可惜在尚未收到各方回复之前,宇文亮便被他的主帅擒杀。

他的主帅,是北周活化石级别的老将,韦孝宽。

你的女婿,真的还算是聪明,精虫上脑症状消退之后,马上醒悟过来,需要亡羊补牢。

于是,他干脆生米煮成熟饭,册立尉迟繁炽为他的第五位太皇后,以此安抚已经气红了眼睛,捏紧了拳头的尉迟迥。

亏得那尉迟迥,也真的是老成持重,眼看形势尚不成熟,便也忍气吞声,接受了你女婿的安抚,没有率领麾下诸军,以邺城为基地,挑动北齐故地,揭竿而起。

只是,你明显能感觉到,不论是宗室,还是宿将,对你女婿的心,都凉了,凉透了。

你从中看出了一条,安安稳稳的苟且偷生之道。

你想啊,幸好那尉迟迥身在外地,掌握着一方的权力,拥有着登高一呼,便分裂天下的可能性,宇文赟才会觉得,有必要去安抚一下他。

要是他就在长安呆着,手中无权无剑,宇文赟还安抚他个屁啊,他要是敢吭一声,直接就给他剁了。

所以……

那一天,散朝之后,你故意遇到了郑译,把他带到一条小巷子里,一边对他说:“久愿出藩,公所悉也,愿少留意。”一边把自己怀里的百两黄金,揣进了他的怀里。

你的意思是,想和尉迟迥一样,外出做个封疆大吏。

一来,求个安全。

二来呢,这两年来,你十多次地给郑译,这么百两百两地送黄金,家里的金库,已经快要见底,你需要到地方上去,回点血,补充点实力。

郑译一边笑嘻嘻的揣好了黄金,一边对你说:“以公德望,天下归心,欲求多福,岂敢忘也?谨即言之。”

以您的德望,本来已经到了天下归心的程度,如今却只想求一个安全着陆而已,既然如此,我怎么会忘记你托付的事?这样,我马上进宫,去帮你跟皇帝说这事。

说罢,郑译转身进宫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你兀自琢磨着他说的那四个字,天下归心。

哎,郑兄,你谬赞了,我,还不至于……

天,开始下雨,宫里的石板路,变得湿滑,心里有事的你,眼中有些看不清,一不注意,右脚踩进一个坑里,扭伤了脚。

好痛啊!

等你一瘸一拐地挪出宫门,准备爬上你的马车时。郑译的好消息就到了,他以南朝最近蠢蠢欲动,南方边疆不稳为由,为你求来了扬州总管的职务,你要尽快出发,前往寿阳,镇守南疆。

你笑了,释怀地笑了。

你兀立在雨中,傻傻地笑。

这样,别人就看不出。

其实,你是在哭。

你哭你这些年来的苦。

你哭这劳碌半生的付出,到头来,终究是毫无意义的错付。

你哭你这终于可以逃离的时候,却恰巧受伤,一时半会,还出不得远门的伤足。

你哭,老之将至的自己,该怎么办?

怎么办?

第75章 七十五 杨坚3意外的你 抓住机遇

现在是公元 580 年,五月九日。

你接到扬州总管的任命的那天,是五月四日。

女婿的意思,是要你五月五日就走。

你本来也想,那天一大早就走。

只是,你的脚太痛了,稍稍一站起身来,就钻心地痛,实在是动弹不得。

年轻的时候,这样的伤,你睡一觉,也就好了。

现在呢,嘿,你恐怕,真的老了。

直到九号这天,你才感觉好了些,勉强挪得开步子了,这才打报告给女婿,说你定下来,明天,也就是五月十日一大早,就走。

顺便,你在报告里,问了问你的女婿,今天晚上想在家里设宴,答谢一下各位同僚这些年来的支持,可不可以?

中午的时候,郑译亲自为你送来了女婿的答复:可以,随你。

你随即向郑译发出邀请,说今晚的答谢宴,他是理所当然的主宾。

郑译却很抱歉地说,今天晚上他来不了,有事要办。

他怕你不相信,便把要办的事,直接告诉了你。

宇文赟今天,突发奇想,要远赴凉州出巡,马上就走,今天晚上,要在西郊行宫驻跸,作为他的秘书长,郑译得跟他一起。

既然郑译是真的有事,并非那种,嫌弃你即将人走茶凉的刻意推辞,你便不必强劝。

只是,他来不了,你这答谢宴的意义,也就少了一大半,这让你心里,的确感觉非常遗憾。

你见他眼下也不着急,于是,就把他拉进内室,想再多跟他聊几句。

你问他,这是天元皇帝即位以来的第一次远巡,怎么却走得这么急?

郑译说,其实他早就计划着要出巡,只是,他对朝中局势,一直不放心。

哦。你明白了,这言下之意是,你走了,他才放心。

嘿。你苦笑一声,摇摇头说,自己何德何能,让天元皇帝陛下,这么看得起。

那么…你又问郑译,自己走后,谁,最有可能,接任大前疑?

郑译说,设置包括大前疑在内的四大辅臣,本来就只是天元皇帝临时起意的无聊折腾,你也知道,在制度上,其实毫无意义。

所以,你走之后,恐怕不会再有,新任大前疑。

如果有的话,那也必定,是新贵司马消难而已。

即便司马消难不出任大前疑,皇帝也会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培养他,成为一股新的势力。

可是,司马消难并非关陇集团人士,而是来自已经亡国的北齐!

你表情严肃地,给出了这个重要的提醒。

正端着茶杯,专心地吹着茶沫的郑译,挑起眼睛,有意无意地瞟了瞟你。

那眼里若有若无的一丝寒光,让你警醒。

你才想起,刚刚那句话,你失言了。

和你对话的,不是皇帝,而是郑译。郑译并不需要你那个提醒。

你却需要另一个提醒:郑译,也不是关陇集团人士,他出身于关东豪门,荥阳郑氏,他的家乡,也在已经亡国的北齐!

若不是自宇文泰以来,西魏北周长期执行依赖关中陇西人士的用人政策,使得关陇集团,垄断军政大权,排挤外地人的话,以他郑译的才华,不必做皇帝的私人秘书,混个正儿八经的宰相当,本来,也不在话下。

所以,从在自身利益的立场出发,宇文赟若是要提拔司马消难,这样的局外人崛起。

同样作为局外人的郑译,乐观其成。

当然,他也不愿意,贸然加入司马消难的阵营,万一不成,也免得引火烧身。

毕竟,郑译也知道,那司马消难,普普通通的公子哥而已,并不是个多么有能力的人。

而你,通过与你多年来,在工作上的愉快合作,在斗争中的默契配合,郑译知道,你,上柱国、隋国公、大前疑、国丈杨坚,是个有本事、有能力、有办法、有谋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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