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度+番外(35)

作者:杨弯月 阅读记录

司马绍将马远远地拴在树边,独自一人进了这房子。

里面虽然摆设简单,但却被打扫地干干净净,有股淡淡的青草香气,让刚刚从宫里出来的司马绍感觉一阵清爽。

“来了。”

那男子甚至没有抬头,听见脚步声便伸手在桌子另一侧倒了一杯茶水。

司马绍也不恼,坐在了这男子对面。

“子洲,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司马绍跪坐在蒲团上,端起面前的清茶,饮了一口,回味甘醇。

“殿下前几日传信过来,可是有急事?”

那男子抬头,面容清俊,颇具儒雅气质,如松如兰。

“这几日建康的变故你应该都听说了,那我便长话短说。如今父皇神智不清,宫里都是郑鹤春的人,朝堂上有王导,他却只坐山观虎斗,不想冒头插手,估计也是想等小郑氏这一胎生下来,他好做这帝王相父,继续摄政。这两人多半已经达成共识,下一步,怕就要派人来杀我了。此时要破局,便势必要让这朝局乱起来。”

司马绍放下手中茶杯,不自觉端坐。

“殿下是说三王入京,看来陛下的旨意背后,是你的意思。只是当初你信誓旦旦地让江禹和我帮衬郑氏一番,可想到如今她势大如此?”

庾子洲半点不急切,慢条斯理地说道。

“如何没想到,当时情势,我被迫离京,朝局便有王家一手把控,郑氏做大虽非好事,但也非坏事,没有他们,也还会有别人。况且,如今这世道本就不太平,但凡手上有点权势兵力的,几个忠心?”

司马绍放下手中茶杯,抬头看着自己的表兄庾珉。他自小师从大儒桓宜,聪慧绝顶,只沾文墨。只是自晋北灭亡,世家南渡,庾氏人丁凋零,他便再不能只做那个醉心诗文的逍遥客。

“那殿下如今来找我,想如何?”

“流民帅。这是唯一脱离世家掌控的势力,如今我的身份在京中只能平添麻烦,我要想办法脱身。”

庾珉放下茶杯沉思,“我明白了,你想去荆州?”,转而,他似乎想到什么,一下子抬头看着司马绍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该不会是为了王氏那个小将军吧!”

第30章 卷二群雄逐鹿 2-一画难求

庾珉一句话让司马绍呆愣在了原地,不知说什么好。

“我可听说,这段时间你们走得很近。虽说他也是个男子,但如今这世风,你若好南风,倒也不足为奇。怎么,在荆州呆了小半年,将自己给玩进去了?”

庾珉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话,还挑一挑眉看着司马绍,让他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不是你想的那样。”

司马绍只能故作高深地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希望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他可是姓王。”

庾珉顿了顿,说道。这段时间司马绍和王桓走得近,旁人不知,他不会不知。

司马绍因为庾珉这一句话微微失神,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水杯,故作轻松地绕开了这个话题。

“因为剿匪一事,朝廷上已经有人开始提起流民帅这一茬,前段时间因为南阳的事情他们还闹过乱子。我看他们目前的意思,是要将流民帅的势力迁居到江水以北。”

司马绍低头清了清嗓子,面色自然的说道。既没有接下庾珉的话,也没有反驳。

“确实,如今朝堂上的风声是打算以江水为限,不允许流民帅势力渡江。而且,为了安抚他们,还打算在江水以北的巴东郡安置,你想如何做?”

庾珉没再一而再地开玩笑,转而说起正事。

“苏峻这个人我在荆州的时候接触过,他问我要一块地。”

“哦,那岂不是正好。只是这样简单轻易地将地给出去,又是以朝廷的名义,怕不是你的作风。”

庾珉半点不惊讶司马绍打这注意。

“有时候想让别人为你做事,不一定要予,反而要取。我若轻易地给了他,他不仅不会对我感恩戴德,还会反过来提出更多要求。我当然不会这么做,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了?”

司马绍手指轻轻敲打着杯沿,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不用明说,庾珉都看了分明。

“你是想让我帮你拦截消息?”

苏峻远在荆州边境,在朝廷上又没有任何相熟的人,唯有司马绍。若是在此时,司马绍告诉他,朝廷要出兵剿灭流民势力,势必引起朝廷和苏峻之间的对立。这时候再由司马绍出面平了,他便是两头占了便宜。

既能得了苏峻的忠义,转过来,也赢了名声。

而这一切都只需要一个小小的举动,那就是打一场信息差的战役。偏偏这对庾珉来说,是件小事。

“如今中枢还未下发相关的消息,你帮忙拖上数日。”

庾珉如今领中书舍人,掌草拟诏令,呈奏案章之责,将这诏令拖上几日并不难。

“那你如何让苏峻相信朝廷要出兵?”

光是拖着诏令,苏峻未必会相信朝廷要挥兵,毕竟没有实据,他不会轻易与朝廷为敌。

司马绍却不着急,转着手里的茶杯,看着面前的庾珉,“不是还有你刚刚说的,王小将军吗?”

庾珉仰头笑了几声,不由得拍掌,“不愧是你,看来我先前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自然。”

司马绍却没什么表情,低头喝茶,不发一言。

王氏宅邸

王桓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不知是何人在背后念叨她。

自从年关里杀冯凌未果,被禁足以来,她已经近两月没有出门了。看王导的样子,也没有半分要放她回荆州的意思。

司马绍自上次半夜造访香闺之后,只托人时不时地送些小玩意儿给王桓逗逗乐,人倒是一次也没出现过。

王桓私底下实实在在地在心里将人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她这两个月闲得发慌,几次派人传话给王导,都没得到回应。好在还有几个堂兄惦记。往她这里跑得最勤的就是三哥王笙。

“桓儿,桓儿,你兄长来了,快出来迎接。”

王笙才走到门口,就大声嚷嚷着,“今天可有个好消息要带给你。”

王桓整理好衣服,从门里走出来,散散漫漫地倚在廊下的美人靠,抬头看着王笙,“什么好消息,叔父要放我回荆州?”

“那你想得美,不过,过几日几位王爷进京,陛下要在宫里办宴席,今日朝上,特地提了你,父亲这回肯定是会带上你了。”

王笙一下子跳上了台阶,王氏几个小辈里就还数他平日里没个正形。就连年纪还小的老五,现在都整日背书,之乎者也的,瞧着有学者风范。

“宴饮?司马家果然是歹竹出不了好笋。说起来这几位藩王可是各个手握大权,这次来京,请神容易送神难,陛下身体抱恙许久也不怕再生事端。”

王桓这段时间虽幽居不出,但这建康城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却避不过她的耳目。毕竟每日在这王府,光是看看上门的是谁,便多半知道是为何事,何况还有王笙这么个小喇叭,日日来给她传递消息。

王笙突然凑近,悄声在王桓耳边说道,“我听兄长们和父亲的谈话,似乎父亲这回是想扶那小郑氏的孩子了。”

荥阳郑氏虽然小有势力,但和王家耕耘多年到底不同,到时新帝登基,王导在掌上十数年的大权根本没问题。

“那司马绍呢?”

王笙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司马绍是太子,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有他挡在前头,那小郑氏的孩子恐难有出路。

“只希望这一回几个王爷进京不要再生什么变故。不过这些有几个兄长,还有父亲去想,也不需要咱们。只是这段时间不太平,我估计你多半要回荆州了。”

王桓掌着荆州兵权,一旦起了祸乱,荆州的兵才是王氏说话的底气。

“那你觉得,叔父这回能成吗?”

“父亲何时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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