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度+番外(78)

作者:杨弯月 阅读记录

难道是援兵?

司马绍看着司马显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有了猜测。

他按下言语,专心杀敌,每每士兵的刀剑要落在他身上,都被他巧妙躲开。司马显见状,从马背侧面拉起长弓,抽出羽箭,搭在弦上,直指司马绍。

随着他用力的手臂一松,羽箭划破长空向前而去,发出一阵破空声。

只是这一箭微微有些偏差,擦着司马绍的衣领飞过,扎在了身后的城墙上,又被震落。

司马显又不甘心地抽出羽箭,接二连三地射出,也许是他习艺不精,也许是他此刻心神不定,箭矢频频滑过目标,没有击中。

但也是因为这些箭矢的影响,司马绍面临几面夹击,身上零零散散地添了好几处伤,四肢都与利剑擦过,留下一笔笔的血痕。全身上下都在疼痛,血液已经浸湿了他的内衫,他也分辨不出到底是哪儿的伤口了。

只能感受到血丝滑过带来的轻微的热意,和那之后恒久的冷。在这样严寒的天气里,失血过多,怕是逃不过一个死字,他的视线变得模糊,全身发冷。

司马显屡射不中,怒气更甚,抬头看见司马绍身上的血痕和逐渐因为体力不支而刺偏的剑时,他干脆下马,拎起手边的长剑,准备亲自取司马绍的性命。

他一步步靠近,前面的士兵守在他两侧,为他开路,他的脸色有些狰狞,眸子里闪过狠毒的色彩,“去死吧。”

他一手举起长剑,猛地向前。却在剑柄即将靠近司马绍时,被一支从远处射来的箭矢打偏了方向,只刺破了司马绍的衣衫。

他抬头往箭矢来得方向看去,黑夜里,那人的面容看不清楚,只见来人身手矫捷,驾着一匹马飞奔而来,手边剑花飞舞,在一众叛军中杀出了一条道路。

“谁,是谁?”

近在咫尺的司马绍,和距离逐渐近了的神秘人,让司马显不自觉有些慌张。顾不上管来人,他又举起剑,朝着司马绍捅过去。

但刚刚一击不中,早已失了先机。司马绍反应过来,架起剑抵挡。不过短短一两个来回,那马上的人就踩着马头一跃而下,落在了司马绍身前。

替他扫去司马显的剑尖。

“世子殿下,援兵已到,束手就擒吧。”

面前人的声音冷得很,说话声不大,尾音甚至带着点颤抖,司马显一时没认出来者何人,“来人,给我上,将这人给本殿杀了。”

王桓见状只能握紧手中的剑,抵挡着来自前面叛军的攻势。好在没一会儿,王桓手下的守卫就杀过来,围绕在她和司马绍身边,她才稍稍放松下来。

情势稍稍回转,王桓稍一迟疑,还是回过头,猝不及防地和司马绍四目相对。

他看起来着实狼狈,脸上都溅了血,下巴处有短短的胡茬,发丝也乱作一团,乱发落在耳边,漂亮的眼睛里浸了血丝,唇角一半惨白没有颜色,一半沾了血,此时略略向上弯,眼神虚弱,勉强聚焦在来人身上。

他毫不避讳地用不算清明的目光扫视面前的人,眉宇间骤然舒展开,少了肃杀之气。

王桓被这样的视线盯的有些不知所措,匆忙移开眼睛,微微低下头。

司马绍的右手臂被划了一道,肩膀上也有刺伤,这两处看起来比较严重,流出的血已经将那两处的衣服全部浸湿,铠甲也是破损的。

王桓低头打量着,一只手却落在了她的脑后,轻柔地拂过她的发丝,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微不可查地谓叹。

发丝上传来轻微的触感,若有若无的触碰让王桓下意识地将脑袋向后靠了靠,透过发丝,她能感受到那人指尖地抖动,他举起的手臂不稳,很快便垂了下去。

司马绍将手里的剑撑在地上,转过身,拿出藏在铠甲内的信号弹点燃。

绚丽的火花伴随着“砰”的一声,在天空炸开,落下的火星子很快消失在黑夜里,只是瞬间,便已落幕。

没过一会儿,宫门大开,等在里面的是二百虎贲卫,江禹站在最前面。

“殿下。”

他们齐齐躬身下跪,司马绍冲着江禹抛了个眼色,他立马上前来,用手撑住司马绍半侧身子。

“绞杀逆贼。”

将将稳住身躯,司马绍的脸上又失去了表情,神色狠戾,语气冰冷,只是那语气像是漏气的阀子,转而溢散在口中。

王桓离得近,听得更清楚,面前之人的状况,并不好。

“是。”

司马绍背对着王桓,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虎贲卫。王桓见江禹已经把人扶住,来不及想什么,就被牵进战火之中。

又不过一场杀伐。

刀剑声,吼叫声,夹杂着血色与冰冷的金属光影,一直持续到天边亮起第一抹光,才算是到了尾声。

只是天光一照,面前的惨状更是触目惊心。

那些被夜色笼罩下的血腥与凶恶都在此时无所遁形。司马绍扶着江禹的手臂,几乎快要站不住了。

在天光亮起时,只看见王桓似乎正擦拭着溅落在脸上的血迹,便两眼一黑倒了过去。

一场“螳螂捕蝉”的好戏叫王桓这只“黄雀”搅了局,叛乱终于在宫门前,落下帷幕。但战事消弭,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此后朝局风云便又是另一番天地了。

第67章 卷二群雄逐鹿 39-此一生

这段时日,王桓简直忙晕了头。

那日带来的先锋军在宫门前捉了司马显,后又以他为质要挟东城门处的叛军退了兵。紧接着几路援军陆陆续续赶到,其余几州也纷纷派了兵马来,算是对这场皇位之争中的胜者投诚。

各地刺史,都督这几日都纷纷上了折子请失察之罪。

一切似乎又重新回到正轨,只是每当有风吹过,宫门前街道泥土,石缝里都隐隐带着血腥气,连着数月不曾消散。

司马绍自从那日后一直在东宫修养,半个月都未曾露面,只听宫人回禀说他没事会拖着病体到司马睿那儿坐坐。

朝堂上和宫中众人似乎都重新默认了他的太子身份,至于他那神奇的“死而复生”的传说流落到市井,又成了一段天意恩佑的神迹,其中自然少不了有心人推波助澜。

一时间,不论是朝堂声望还是民间呼声,司马绍太子之位再无人能动摇。

东宫

司马绍半倚在软榻上,手上拿着一柄小刻刀,雕着一截木头,旁边燃着淡淡的檀香,将前段时日杀伐的血气洗去,配上绣着暗花的锦缎和清隽眉眼,又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一个内侍捧着一只精致的檀木盒子,弓着身子进来,脚步快且全无声音。走到近前,动作熟练地跪下,轻声道:“殿下,小将军近日忙得抽不开身,只带话让您多休养,不要劳心费神在这些小玩意儿上。”

事实上,他这段时间已经捧着这些小木刻玩意儿跑了几趟王丞相府,愣是没一次见到小将军人,偏偏又得了司马绍的命,必须将手上的东西交给王桓,不能由别人代劳,所以这木匣子送了小半月也没送出去。

至于这带的话,次次都一样,云景连换个说法都懒得。

司马绍将手上的东西随意地扔在面前小几上,缓缓抬头看着跪在面前的内侍和他手上的木匣子,转而又敛下眼睫,“既然你去她不要,那就把她请进宫,本殿亲自送。”

然后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木屑,站起身,后面侍立的内侍赶紧替他换上一身干净的外袍,看着他移步去了殿外。

跪地的小内侍恨不能仰头扶额,实在不知殿下对这王家的小公子到底何意。毕竟人人都听说了王小将军救驾之功,殿下要行赏也是应该的。可偏偏赐下的既不是金银,也不是珍宝,而是将随手雕刻的木鸟送了去。

这王小将军也是奇怪,就算对殿下赏的东西不满,但身为臣子,这样几次三番地将不给君主脸面,便是你有天大的功劳,怕是也不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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