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当王(192)

作者:羲和晨昊 阅读记录

其实,要搞这个子钱之法,说到底也是没什么难的。因为子产在朝堂之上也已是放开了政策限制,所以,只要是有人肯入局一试,待得有人是尝到了甜头后,那么其他人也自然而然的,都一起跟着一起入局。

当然,由于一切都还尚处于摸索阶段,因此具体的操作,仍是需要由李然亲自负责的。

由国家提供青苗,李然提供子钱,一场轰轰烈烈的新政改革,便在郑国拉开了序幕。

祭氏别院内,李然与祭乐正在核算各地子钱所需的具体数目,孙武则是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喜悦。

“先生,有眉目了。”

之前李然一直在让孙武调查竖牛在祭氏内,以及郑邑内的同党。

因为竖牛逃奔鲁国,这些同党一直隐藏在地下,孙武始终调查不出个所以然。

然而,此次随着子钱一事一经推出后,孙武总算是有了一些新的线索。

“这是近段时间调查出来的名单。”

“都是潜藏在我祭氏的内部之人!”

孙武当着祭乐的面径直是拿出了名单,也就意味着这件事李然根本没打算是瞒着祭乐。

而李然也十分爽快的将名单递给了祭乐,并让她先行过目。

可谁知祭乐看完名单,脸色顿时不太好看。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孙武送来的名单上足有二十多人!

而且,这些人可都是在祭氏内部掌握着一方实业的!

“可都查明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

“都已查明,他们而今与鲁国竖牛之间仍旧有着暗中的联系。更有甚者,于前些日子里,这里面有几个才派人去到鲁国与竖牛有过会面,叔孙大夫那边也已是传来了消息。”

说着说着,孙武又将叔孙豹传来的简牍卷宗是一并递给了李然。

李然打开看了一番,也随手递给了祭乐。

祭乐看完,顿时没好气的将书简一把合上,并甚是愤慨的在那言道:

“孟兄所为之事,这些人可也都是有目共睹的,他们岂能再与他沆瀣一气?!”

“当真是气煞了人啊!”

祭乐双手叉腰,肚子里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秀脸之上满是不忿。

谁知,李然对此却表现得十分的平淡。

“这也难怪,毕竟竖牛在祭氏内部已是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其人虽是被驱逐去了鲁国,可毕竟底蕴仍在。”

“有这许多人暗中与他勾连,这其实也并不奇怪。”

“长卿啊,这几个人,你可都得盯紧些。”

李然在名单上圈出几个名字,然后将名单再度交给了孙武。

“先生的意思是……”

“这几个人,似乎与齐国的几位上卿亦是私交甚笃啊……”

李然这一句话,便让孙武立刻明白了过来。

竖牛当初在郑邑作乱时,就曾与齐国之人是暗中勾结,现下这些祭氏族老又与齐国的上卿私交甚笃,这其中难道就没什么猫腻?

而且此刻正值祭氏重新制定战略和规划商贸大战的重要时刻,一旦这些人是从中作梗,那祭氏有关中断其贸易往来的计划,岂不是等于要搬石砸了自己的脚?

李然自是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所以名单上圈起来的这几个人,必须是严加看管!

毕竟,攘外必先安内。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受阻的原因

李然之所以要先忙着处理祭氏内部与竖牛勾结之事,自然也是为了能够让子钱更为顺遂的推行下去。

可是,在经历了大半个月的试运行后,子钱发放的效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差劲。

这却让李然着实感到有些诧异。

于是,择了一日,李然领着祭乐与褚荡一起,是亲自前往田野乡间查看一番。

他在郑邑虽也能得到各城邑乡野的信息,可他还是想亲自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庶民有了子钱提供的保障,他们没道理拒绝新政才是。

来到郑邑城外的一处乡野,李然与祭乐携手乃并肩而行,而褚荡就跟在他的身后。

举目望去,乃是一大片耕田映入眼帘,此时正有不少乡民在其中耕种。

路上来往的乡民也是不少,李然便拦下其中一人,并是躬身作揖问道:

“敢问老伯,此间田地乃属何人啊?”

他知道,能够有如此多人在里面耕种的,自是那些“大地主”家的。

老伯应声,便是说了一个郑邑城中大夫的名讳。

李然看着耕田内的农夫们,又不禁是诧异问道:

“老伯啊,听闻最近官家新颁了政策,若老伯肯去自行开垦荒田,那便算是您自己的田地啦!届时按亩取税,而且还发放了子钱,可供购买一应农具之用度。”

“老伯为何不自己去垦荒种田呢?”

随性的祭乐也是十分好奇,从旁亦是瞪着个大眼睛看着那位老伯。

老伯听得李然如此一问,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然,这才放下手中的锄镐。

“想必这位大人是城里来的吧?”

老伯话还没说完,便是给李然还了一个稽首大礼。

李然急忙将其扶了起来。

这时,田野间的乡民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亦是纷纷放下手中活儿围了过来。

“晚辈李然,不过郑国一介行人。”

“只是,此次子钱的发放乃是由晚辈负责,最近晚辈在城中发放子钱,却不见乡民前来领取,不由好奇,特来探访。”

“还请老伯释惑。”

李然恭敬谦虚的态度,顿时赢得了乡民的好感。

那老伯顿时直言不讳道:

“大人呐,并非是我等野人直言,不过,那子钱不正是那些大户人家用来欺我们这些野人没见识的嘛?”

“我们去借了他们的钱,去买农具开垦荒地种田,到时候却非但又要用我们种出来的粮食来上缴赋税,还要拿来还他们的钱。”

“同样是为肉食者所劳,这与那些卿大夫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更何况,此间田亩之主还终究是还要念及我等之身价性命的。我们若是去垦了私田,那日后自己若真落了难,官家又哪里会管我们的死活呢?”

很显然,他们给大夫充当佃户,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先入为主的臆断,又让庶民们都是患上了严重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是的,当一个人受到的压迫过于深重的时候,所谓的“迫害”反而会成为一种“恩典”。

而且,要他们领取子钱,开垦荒地。说到底,在他们所有人看来,不也是变相的一种榨取手段罢了?本质上好似还当真是没什么区别的。

“老伯这话却是何意?晚辈当真是没听懂。”

“老伯,你们若是开垦荒田以耕种,这些田地便是你们自己的,往后无论收成多少,都是你们自己的了。而所需上缴的赋税,以及所需归还的子钱,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罢了,又何至于与现如今是没有区别?”

李然的眉宇间尽是诧异和不解。

这时,几个中年汉子从田野间走了过来,径直来到李然身前一丈外停住,而后朝着李然行过大礼。

“见过大人!”

“见过大人!”

这几个中年汉子年富力强,中气十足,说话的声音自是很大。

李然将他们扶起来后,当即问道:

“你们又是为何不愿执行子产大夫的新政呢?”

只听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道:

“大人,那子钱分明就是城中大户诓骗咱们的玩意儿,大人良善,当然不知他们的那些个心思。”

“大人您看,若是我们现在去借了那些大户人家的钱,去买了他们的农具,并开垦荒田,那我们就只能守着开垦出来的田地所种出来的粮食过活了。”

“现下那子钱借贷看上去还行,可是万一到了该还他们钱的时候,他们非得说得一二三四五,我们又哪敢与他们争辩啊?到时候,还不是他们说是多少,我们就要还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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