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当王(274)

作者:羲和晨昊 阅读记录

然而李然对晋国,却并没有如此的关注,对晋国之事,显然也没有如此尽心尽力。

羊舌肸虽没有明说,可是他这话的潜台词,无疑便是这个。

“然自洛邑逃难而出,在曲阜受叔孙大夫照料,又受鲁前先太子的恩遇,这才有得一席落脚之地,知恩图报,乃人之常情。”

“更何况,鲁侯乃是然一手扶立的,一手将当初的公子稠推上那个位置。他若是出了事,然毕竟是难辞其咎。”

李然的回答不可谓不真诚,毕竟这些也都是事实。

鲁侯乃是他亲手扶立,而鲁国的安稳局势也是他的杰作之一。

所以,如果鲁侯因为他的策谋而以为大局在握,最终引得鲁国内部大乱,如此又岂是李然所愿意看见的?

他既要相助鲁侯,那自然要帮助鲁国能够得以平安顺遂的渡过这段关键时刻!

“此言,倒也不无道理。”

“想当子明初至曲阜之事,肸也有所耳闻。”

“只是这岁月不饶人啊,我们这一代人……很快便都要落下帷幕了……”

羊舌肸忽的一叹,感慨万分。

鲁国三桓的全部离世,不仅对李然触动很大,对羊舌肸又何尝不是?

只见他微微摇头后,脸上满是慨叹之色。

“赵中军在虢地之会后,身体亦是每况愈下,而老夫也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想来也是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老了,大家都老了,这世间之事,终归要落在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肩上。”

“子明啊,日后可当真要看你们的了……”

赵武的身体原本就不太好,在强撑着一口气,经历了虢地之会的一番折腾后,也已然是摇摇欲坠。

而羊舌肸此番前来楚国,他自己的身体究竟如何,他心里也自是再清楚不过。归于尘埃,对于他而言,也不过就是转眼间的事了。

当他们这些老一辈人纷纷都落下了帷幕,这天下大事,自然而然的也就要落在李然这些年轻人的肩上了。

而羊舌肸之所以会对李然寄予厚望,便是因为他在李然的身上依稀是看到了自己年轻时那样意气奋发的影子。

李然的智慧与抱负,都像极了年轻时的他。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一直将李然当作下一个时代的接班人来对待,事无巨细,都会与李然商议。

只可惜,岁月不饶人,他剩下的时间也已没有多少了。

李然对羊舌肸所感所言,亦是了然,正要好生劝慰一番,却不料被羊舌肸又一摆手打断。

只见他站起身来,朝着李然躬身一揖,庄重而恭敬。

李然急忙起身,也当即回了一揖。

羊舌肸礼毕后,又不无感慨的言道:

“此次来楚,恐怕是老夫最后一次远行,未来能否再与子明再见,便全凭天意了。”

“子明啊,路漫漫其修远兮。这天下的大道,日后终有一天需要你去捍卫了。所以,切莫是‘因小失大’啊。”

最后四个字,羊舌肸咬的极重。

很显然,他这话的潜台词是,李然在楚国,为楚国做的事虽也有道理,但是对于整个天下而言,这都是小事。

追求天下得以安宁的大道,才应该是李然所致力之事。

而对羊舌肸所言,李然自是感同身受,闻声当即应道:

“然受教。”

随声又是一礼……

在一番感慨过后,羊舌肸便是要与李然惜别了。

“子明……万勿珍重啊……”

月有阴影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孰能免之。

在这即将告别的时刻,羊舌肸的言语一时变得脆弱起来,甚至于他整个人都变得异常伤感起来。

就好似是一阵清风拂过,随时都会烟消云散一般。

……

第二百七十六章 观从的谍报也太强了!

再伟大的人,也无法挡住岁月的侵蚀。

这一点,李然尤为清楚,毕竟他的脑子里装着的几千年的历史经验。那些曾在历史上留下过赫赫威名,功盖万世的大人物,最终也都败在了无情岁月的手里。

正如歌曲中所唱的那般:

“黯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

眼前飞扬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容……”

叔向、子产这一代人的落幕乃是迟早的事。

可当羊舌肸真正与他告别后,他却只感到了一阵空落落的。

就像是在恍惚之间失去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一般,那种在刹那间,顿是失落的感觉,就宛如潮水一般汹涌,竟一时将他整个给淹没了过去。

他就这样站在香园之中很久,直到春日的太阳终于落在山头,待余晖将天机染得通红,大雁南归,翱翔天际,渔舟唱晚,回荡悠扬。

褚荡从圆外走了进来,看着一动不动的李然,忍不住问道:

“先生这是咋了?怎么呆了?”

“可是出了什么难事?亦或又是受了何人的气?”

“交给俺!俺替先生去摆平便是!”

褚荡还以为李然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当即拍着胸脯豪气干云。

在他的世界里,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能用一双拳头解决的。

如果有,那就只需再加上一双腿。

只要能用四肢解决的事,对他而言便都算不得什么事。

李然闻声,刹那间反而是有些羡慕起褚荡。

他不懂得阴谋阳谋,他的世界是显得如此的简单,可他也因此能落得一身的轻松自在。

更不必为这天下的纷扰而苦恼。所见所想,都是最直接,最简单的表达。

所以,他反而很是快乐。

“没事,我只是一时之间有些伤感罢了。”

李然笑了笑,微微叹道。

褚荡闻声,当即挠了挠头,甚是不解道:

“伤感?是什么玩意儿?”

“俺不懂。”

他就像海绵宝宝,他的快乐无所不在,他当然不会知道什么叫伤感。

于是,李然很是服气的摊了摊手,作出一副无奈状。

“牛!”

是啊,伤感是什么玩意儿?

是夜,李然又强打起精神,是给孙武又去了一封书札,并要他代为转交祭乐。

他在信中亦是好一顿的千叮万嘱,让祭乐务必想方设法,要将鲁侯阿稠给劝住,当此时刻绝不能轻举妄动。

褚荡的快乐,李然明白,可是他李然的快乐却并不在此。

伤感也只是一时的,他李然也绝非是多愁善感之辈。羊舌肸等老一辈的陆续逝去,换个角度来看,不也是给他李然这一辈人腾出了不少空间?也让他们能够得以尽情的施展自己的才能来?

所以,李然又如何能够迷失于伤感而不能自拔呢?

……

楚王大婚。

晋国的韩起已经将晋侯之女送来了,那么晋楚的姻亲关系也就由此而被确定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该以讨伐庆封的名义,召集诸侯会盟了。

对于李然所提出的三步走战略,楚王可谓是深信不疑。

因此,就在他大婚之际,他又当众宣布,是要号召各国诸侯前来申地会盟!

消息一经传出,天下再度哗然。

要知道虢地之会才过去一年,楚王竟又要再度召集诸侯?!虽然理由也说得过去,可是这顿操作却实在是让中原诸国都十分的头疼。

毕竟他们可不会像晋国那般去思考问题,在他们眼中,楚国再一次召集会盟,显然是要彻底把晋国给比下去,甚至是取而代之。

如此一来,届时他们到底是听谁的?听晋国的?还是听楚国的?

因此,类似宋,鲁,陈,卫等国,对于此次申地的盟会都很显得很是抵触。

而晋齐二国则皆是闭口不言,既未答应,也没拒绝。

就在会盟召令传出之后,楚王为排解心中的疑虑,又再度是让李然陪自己去打了几圈高尔夫球。

“先生以为,晋国真的会允许其他诸侯来楚国盟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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