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当王(34)

作者:羲和晨昊 阅读记录

“叔孙大夫这话就见外了,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既来到曲阜,那自然对曲阜之事了如指掌。而今新君即位既定,你们手上的筹码,可不算多,一旦与季氏再度争斗……呵呵,胜负未知啊。”

说着,羊舌肸捻着自己的短须,脸上满是不置可否之色。

他虽帮过叔孙豹,但那也是看在此举于公室有利的面上,那是属于公事公办。但是该要的东西,叔向自是从来不会放过的。

他这话的意思,其实也就很明显了。

你叔孙氏与季氏相争,这便属于私事。日后若还有需要我叔向帮忙的,便将李然交给我。咱们礼尚往来,那日后我在晋国也定然是会多多关照些的。

可若是你不听,非要抓着李然当个宝不放手,那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到时候总有你哭的时候。

李然可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在晋国上卿心里也成了香饽饽。心说自己不过一介门客,啥也不是,咋就成了这些个大佬争相吹捧的抢手货了?

这如果是放在其他门客身上,被这么多大佬给看上,估计半夜里笑都能笑醒。

但李然却不同,作为一个未来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就不是一个东西。哪里有被人送来送去的道理?

于是,他秉着未来人所谓的“我命油我不油天”的处事原则,终于是开腔了。只听他颇为委婉的与羊舌肸客气道:

“然年少成名,遭人构陷,以至于不得不离开洛邑。今幸得叔孙大夫留用,眼下便是知足。至于他处之想,可待日后去往各国游历后再议。晋国乃是如今的霸主,乃是众望所归,然又岂有不去之理?”

这话倒也不假,我现在虽不去,但并不代表我以后不会去啊。

别着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凡事总有个过程不是?

羊舌肸一听李然这番表态,便是了然,顿时喜笑颜开,拍手称道:

“呵,好好好,那老夫便静候贤侄佳音了……”

紧接着,三人又是把酒闲聊了一番。待得天色渐暗,李然与叔孙豹这才从馆驿之中出来。

……

翌日,太子稠终于正式即位国君,即为日后的鲁昭公。

(之后鲁昭公,即公子稠,太子稠统称为鲁侯)

没有人再反对,也没有再出现任何乱子,他的即位可以说顺风顺水,整个鲁国上下内外,都是一片庆赞之声。

鲁国国内自不用多说了,毕竟季氏与孟氏扶持的他上位,而他又是李然与叔孙豹暗中支持,所以国内的三方势力都显得相当安静。

而于境外,大国如晋,齐,小国诸如莒,邾等国,其实也都对这位新即位的鲁侯是有所了解的。也都知道这是一个脑子不太聪明的公子,他们当然也乐见其成。

于是,公子稠即位便显得格外的顺遂……

然而,令所有鲁国人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样的鲁侯,刚一即位,颁布的第一条政令,便是要减免绝大部分城邑的税赋。

这当然是李然的主意。

季孙宿理所当然的猛烈反对,因为在那“大部分城邑”当中,他的封邑可是占了绝大部分。若是当真减免了税赋,那季氏这一大家子的花销岂不直接没了着落?

家宰,邑宰,死士,门客,以及关系网的维护,哪方面不要钱?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这谁能忍?!

而李然要的就是他反对。因为只有这样,李然第二局才能得以进行。

在祭氏别院之中,李然已将部分计划告诉了叔孙豹,让他先去做好准备。紧接着李然再度进了一趟鲁宫。

已经继承大统的鲁侯,如今也不像往日这般自由了,更不可能天天离开鲁宫。所以见得李然进来,自是十分高兴,当即询问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君侯,明日你在朝堂上便提议去朝觐晋侯,新君即位拜访他国国君古来有之,季氏与孟氏必定不会阻拦于你。”

这就是第二局的开端。

鲁侯甚是诧异的言道:

“去晋国?继续借晋国之手对付季氏?”

李然先是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道:

“是,但也不是。”

“嗯?”

“晋国虽是如今的霸主,但鲁国内政,晋侯就算有心干预,只怕六卿也不会倾力相助。”

“而今这世道,都是趋利之徒,若我们给不了六卿更为实质的好处,又想让他们出力,那可谓是难于登天……此次入晋,其用意乃是让君侯能够暂时离开鲁国一些时日,至于目的嘛,待日后君侯便会自有分晓。”

李然并未告诉他这部分计划的详细内容,因为此时他自己也还有些拿捏不定。

毕竟此次羊舌肸前来鲁国观礼,并没有给予他们想象中的热忱,反倒是试探之意更多了一些。

第二十九章 祥瑞的意义

鲁侯自知此时已没有退路,要想坐稳这个位置,他眼下必须要仰仗叔孙豹与李然。

第二日,鲁侯便在朝堂之上提出了要入晋的想法,并是立刻派人往晋国去通报了消息。

对于季孙宿而言,鲁侯出使晋国,朝觐晋侯,可谓是正中他们的下怀,他们巴不得鲁侯能离开朝堂。毕竟傀儡虽是傀儡,可有的事,当着鲁侯这个傀儡做,总归面子上有点过不去。

而鲁侯自个愿意出使他国,不正好可以让他放开手脚来?

不过,鲁侯即位后入晋朝觐,这好歹是个外交大事,那自然是要妥善安排一番的。尤其是选个好日子,在这个做啥都要占卜看日子的年代,出使晋国这样的大事,那自然是要请上太卜好好算一算的。

然后,就在叔孙豹的安排下,出使时间被定在了下个月初三,卜算的结果为:贞。

李然仍旧住在祭氏别院之中,此处于曲阜中可谓是闹中取静,相对还是更为安全些。

而这几日又闲来无事,李然把出使晋国的整个计划都串起来整理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确定要这样做?”

叔孙豹还是有些担心,李然的计划看起来严丝合缝,可一旦要真落实下来,难免不叫人胆颤心惊。

“目前削弱季氏于百姓中的声望乃是最为关键所在,我们先将季氏反对减赋的消息散布出去,各个城邑都务必要做到,如此方能从根本上削弱季氏在鲁国的声望。”

“另外,那祥瑞之物也需做得天衣无缝,切不可让季氏和孟氏看出破绽来。”

出使晋国之前,李然并没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鲁侯虽然人可以离开,但民心也不能丢。

毕竟他刚刚即位不久,此时出使晋国,一旦季氏与孟氏暗地里搞什么小动作,只怕待得他回来时,本就不多的君威更是所剩无几,届时可就当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了。

将季氏反对减赋的消息散布出去,一方面可以打压季氏的声威,另外一方面也可以为鲁侯收获一波民心,而这些破事也够季氏短时间里喝一壶的了。

至于祥瑞之物,这对于鲁侯在民间的威望自然是大有裨益。

这种伎俩,历朝历代都不少见。即便是久远的未来,也依旧是很有市场的存在。

“子明兄当真是好计谋,如此一来,就算我们暂时离开了,季氏与孟氏想必也会忙得不可开交了!”

孙武靠在门框边上,眼角带着点点意味深长的笑容,本就英武的脸庞一时看来更具光彩。

孙骤见得侄儿在此胡乱发言,正要让他闭嘴,却不料李然笑道:

“对付老奸巨猾之辈,自然是要用得这老谋深算,所谓因时而异,因人而异,此即为中庸之道也。”

这话算是在提点孙武了,对于这位日后的兵家至圣,李然可是一直抱着很大的期望。

“唔……‘因时制宜,因人而异,中庸之道’,确是有一番道理……武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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