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当王(358)

作者:羲和晨昊 阅读记录

楚王熊围听罢,满心欢喜,不由是大笑三声,并是继续问道:

“以前我们的皇祖伯父昆吾,乃是居住在许国故地的。现在郑国人贪图这里的土田而不给我们。我们如果前去求取,你说郑国人会给我们吗?”

然丹则是继续回答说:

“呵呵,也会给大王的!周天子既然连鼎都不会吝惜,那我们郑人还哪敢爱惜土田呢?”

楚王熊围闻言,又是大笑三声,并又是继续问道:

“那从前,诸侯认为我楚国偏僻而且惧怕晋国,现在我们修筑了陈国、蔡国,以及两个不羹的城墙。每地又都有战车千辆,诸侯应该会害怕我们了吧?!”

然丹此刻已不假思索,依旧是回答说:

“必然是惧怕大王的啊!光是这四处城邑,就足够使人害怕了。若是再又加上楚国的力量,各个诸侯又哪有不惧怕大王的呢?”

然丹在那顺着楚王的话头是看似无脑的搭着话,这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然丹就是在典型的“阿谀奉承”。

“大王,工尹路有请,他说他已依照大王的命令,破开了用以装饰斧柄圭玉,现正准备谨慎斧凿,因此希望大王能前去一观。”

“哦?好,既如此还请二位稍待,寡人这去去便回。”

楚王言罢,便是先行起身,到了营外去了。趁此机会,左史倚相则是在那朝着然丹质问道:

“子革大人,您在楚国也算是有名望的人。现在子革大人和大王说话,对答就好像是回声一样,那楚国将怎么办呢?”

然丹听得此质问,却只是又浅浅的说道:

“呵呵,我已经磨快了刀刃在此等着了,待大王来了,我的刀刃也将要砍下去了。左史大人稍安勿躁,待会若大人再进,左史大人可借故告辞,届时丹自有话与大王要说。”

左史倚相却是不明就里,但他也知然丹平日里也并非是谄媚之辈。因此,今日如此说必然是有另一番缘故,故而他也就是微微点头应了下来。

又过得一会,待得楚王是从营外进来,左史倚相便借故是要提前离走,楚王亦不明就里,也就答应了下来。

左史倚相起身后,趋步而走,楚王望见左史倚相的背影,亦是不无感慨道:

“这个人可真是一个好史官啊,这个人精通《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对于我楚国之往事可谓是了如指掌啊。”

然丹则又是微微一笑,回答道:

“其实,下臣也曾经是向他请教过的。从前周穆王想要放纵他自己的私心,周游天下,想要让天下到处都有他的车辙马迹。祭公谋父曾作了《祈招》这首诗来阻止穆王的私心,穆王因此得以善终于祗宫。下臣就曾问过他这一首诗,他却并不知道。”

楚王听他如此说,倒是一时对他二人的这一场文斗比试是来了些许的兴趣,因此不禁问道:

“哦?那然卿可曾记得?”

然丹拱手作了一揖,并是回答作赋道:

“那是自然的,其诗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德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祈招安祥和悦,表现有德者的声音。想起我们君王的风度,样子好像玉好像金。保存百姓的力量啊,而自己没有醉饱之心。)

很显然,然丹之前说得这么多谄媚之言,其实就是故意的。所为的,就是让楚王熊围自己感悟到,什么叫做“忠言逆耳”。

他激走了李然,如今就好像是少了一面镜子。他的身边,也就再也没了“不和谐”的声音,留下的也只会是“回声”罢了。

这就是楚王现在所面临的窘境,而然丹最后的赋诗,作为最后的话术,却只能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劝谏。

然丹赋罢,便是径自起身,朝着楚王又是稽首跪拜。然后,便是寂寞无声的促步退出了大营。

醒悟过来的楚王,则亦是向子革作了一揖,并目送其离去。

而在他听得然丹此番言论后,楚王幽闷之心亦是更盛。自此后的数日里,饭也不吃,觉也睡不着。他这心里头,也变得是更加的空落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 楚军的溃败

楚王如此思量数日,也是愈发的后悔,愈发的觉得不该就这般将李然给气跑了。

不过,既然楚王至今依旧是意气风发的,虽然前期吃了败仗,但是他依旧相信自己乃是天命所归,定然可以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却不知,他自己其实已经是一步步的陷入险境之中。

吴王余祭本就是扎了一个口袋专门待着楚王上钩,而楚王熊围却还不自知。他引军驻扎琐地,面前的江水亦是令其前进不能,却也盘算着吴人大概也无法攻过来。他此时还在想着究竟该如何渡江杀敌。

是日下午,风云突变,霎时间乌云遮天,至傍晚时分竟是突然下起了雨来,这场雨来的很急,雨势也是极大。

楚军将士皆是自行入营避雨,料来如此大的风雨,对方也不能过河。而楚王在用过了晚膳,早早便是躺下,听着帐篷之外的雨声,陡然又念起了李然。

“李然此人用兵足智多谋,如此大雨正是用计之时,他若尚在,不知会有什么计策……”

楚王想到这里,一下子爬了起来。

“不好!之前吴军势如破竹,连下数城,谲诈多端,这大雨我军在此休整,若是吴军从天而降,岂不是如同神兵突临,要杀寡人一个措手不及?”

一时间楚王也不知道额头上是冷汗还是汗珠,正要唤人前来,却只听到外面突然一阵喊杀声骤起,掺和在雨声之中,直令人是心神俱裂。

原来,是吴军趁着下雨涨水之际,策动舟师发起了新一轮的袭击。他们借助雨幕的掩盖,加上水涨船高,行动迅捷,而楚王驻扎之地,却尚没来得及完成防筑工事,加之今夜大雨,根本就无法明火瞭望。

吴人的突然窜入,直接导致了楚军大乱。吴军径直冲进了营地,楚军大营已经是乱作一团,行道成为泥潭,和着血与水,伴随着一阵阵的惨叫声和喊杀声。

楚王来不及穿上甲胄,噌的一声拔出长剑,几个护卫闯入账内,伍奢大声喊道:

“大王!末等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楚王见有人护驾,心中稍定。

“请诸位随寡人一起杀出去!”

伍奢站起将大王甲胄拿起,令一个护卫穿上,那护卫毫不犹豫的穿上,而伍奢又拿出一件湿漉漉的服饰。

“大王,还请换上!”

楚王熊围一眼看出这是馆驿小倌儿的服饰,不由得一愣。

帐外的喊杀声此时也愈来愈近,伍奢也顾不上冒犯,直接将衣服是披在了楚王的身上,并让那个穿着大王甲胄的护卫从前面出去,他们则是自帐后隐去。

“王舆何在?”

“大王,眼下只怕是没法坐王舆了!”

伍奢回话,几个吴军冲将上来,伍奢手持长戈直接将其翻飞,砍翻数人后,剩下的则留待着给其他护卫料理了。

一行人冒着雨朝大营外面退去,忽听战局中有人喊道:

“楚王在此,快!楚王在此!”

楚王先是一惊,循声望去,只因此时昏暗,瞧不清楚,只见一道道人影朝着相反的方向奔走。显然,这是伍奢的声东击西奏效了。

他们趁此机会,很快就退到大营之外,发现不远处有一小车,两匹马在雨中也是显得极为羸弱。

这时,又有十几个零星的吴军发现了他们,当即是掩杀了过来。伍奢让楚王先行上车,而他们则是迎敌而上。

楚王熊围此时万万也想不到,他如此慷慨激昂的王驾亲征,岂料只在这一夜间,竟会吃得如此的大亏。

其心中是何等的不甘?而现在,他居然还要穿着下人的衣服,乘着一辆小小的骈车。

正所谓两马为骈,三马为骖,四马为驷,五马为舆,六马为銮,六马为周天子之驾,这些都是身份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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