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当王(47)

作者:羲和晨昊 阅读记录

可当他把话说完,李然这才猛然一怔,暗自叹道:

“这群人都特么是戏剧专业毕业的吧!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演!”

只听莒子若无其事的言道:

“季孙大夫啊,寡人今天来,就是来向你要城邑的。你只要把城邑还给寡人,寡人就还当你是朋友。”

这话乍一听,或许还没什么。而且还能显得莒子天真,与他本身形象十分符合,堪称完美。

可仔细一想,这里面的文章那才叫一个大。

首先,莒子明确说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来向季孙宿索要城邑的。那么意思就是在他来之前,就已经确定好了今次前来会盟的目的。

问题就在于平丘之会前,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今天哪里来的勇气一上来就向季孙宿索要城邑?

这岂非说明此次平丘之会前,他已经得到晋侯的肯定,所以这才如此放心大胆的前来索要城邑?

其次,他还说“你只要把城邑还给寡人,寡人还当你是朋友。”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十分的客套。

然而把这话反过来思考一下呢?

倘若你不还,那就当你是什么?

没错,就是敌人。

言下之意,要么是朋友,大家和平共处共同发展,要么就是敌人。

而一旦成为了敌人,那么对不起,大家就准备各回各家,各显神通了。

于是,问题就又来了,在平丘之会举行之前,莒国眼睁睁看着季氏占领他们那么多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为什么现在反而突然就这么硬气了?还动不动就敢蹬鼻子上脸了?

这当然是归因于孙武目前在领导莒,邾两国军队的原因。

而今,在孙武的领导下,莒,邾两国的军队正可谓是势如破竹,已然将郠邑给团团围了起来,季孙意如眼下已是苦苦支撑又断了外援,兵败郠邑便是旦夕了。

也正是因为前线战事大捷,他才有勇气来说这话。

综上所述,这个莒子看上去“傻乎乎”的,可他每一句话都可谓是暗藏玄机。

要说他是戏剧学院毕业的,那一点问题也无,此等演技真是绝了!

李然是真的佩服这个胖子国君,要知道此人刚才那副贪嘴的憨憨模样,差点连他都骗了过去。

“人才,真是人才啊。”

李然再度一叹,对于这个奇妙的世界凭空又多了几分期待。

言归正传,莒子这边已是放下狠话:你不还我,我就打你。

季孙宿当又不傻,自然是听得出来这意思,闻声急忙道:

“君侯息怒,……此事乃晋侯与寡君……”

“咦?你家君侯呢?你家君侯现又去了哪里?”

不待季孙宿把话说完,莒子便是进一步问道。

季孙宿顿时又愣住了。

鲁侯在哪里?鲁侯已经在返回鲁国的路上了啊!

“寡人听闻,昨夜鲁侯便已启程返回鲁国,此间你便是鲁国的代笔,此事你总该给个说法才是。”

邾子此时趁胜追击,直接点名问季孙宿讨要说法。

此时的季孙宿那叫一个尴尬,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奈何这会盟台全是石筑,他头再硬,只怕也撞不开一条缝来。

可就在这时,季孙宿脑中忽的灵光一闪,突然觉得今天这事儿好像有点不对劲。

鲁侯返回鲁国之事,应该只有鲁国人知晓,最多再加上羊舌肸,韩起等人,那邾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昨晚羊舌肸前来劝退鲁侯一事,早已是告知莒子与邾子了?

原来如此!这根本就是一场阴谋!

季孙宿猛然转醒,一双老眼之中立时迸射出两道骇然的目光。

“原来这是羊舌肸他们早就安排好的!今日之局,就是他们故意设计针对老夫的!”

“所以他们才会故意在昨晚让鲁侯返回!为的就是今日让老夫下不来台!”

鲁侯不在,此间一切鲁国应承担之责任,自然只能由他季孙宿来承担。

无论是莒子与邾子的兴师问罪,还是最后晋侯的责罚,都将由他季孙宿一人承担。

而这一场所谓的平丘之会,他季孙宿不过是一个案板上的一顿鱼肉的罢了。

第三十九章 拘禁季孙宿

季孙宿虽一时有些懵,但毕竟从政多年,总还是有些政治警觉的。至少他不是在会盟结束以后才发现问题的不对劲。

当他听到邾子之言,便立即想到了今天的这一局,多半又是针对他的一场阴谋。

然而又是谁会精心布置如此精妙的一个局,单独来算计他呢?

叔孙豹吗?

他人都不在,又如何能够使得羊舌肸与韩起为他说话?

李然吗?

他不能理解,李然不过就一小小的客卿,究竟是哪里来的如此强大的力量?

季孙宿一时情急之下,却还是未能理清这里面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虽然看人很准,谋划很稳。但是对于每一个人各自盘算的心思,显然还是略逊了李然一筹。而且,他对于那些心中还有一丝信念的人,显然是有些估计不足的。

因为他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就自然而然的推己及人,看任何问题都是“以利为首”。

而这也就是为何他会有今日之败的主要原因。

就在他绞尽脑汁还在那思索今日之局的“主谋”之际,邾子与莒子却已然是等得不耐烦了。

他们千里迢迢赶来,为的就是向季氏索要被侵占的城邑,此时眼见季孙宿已是退无可退,当即趁胜追击,脸上愠色满布道:

“季孙大夫!我二人在问你话呐!”

说法不外乎两个,要么归还城邑,要么无视晋国,公然违背宋盟之约,与莒,邾二国,乃至是整个会盟之国宣战。

邾子与莒子眼下正面战场上已然不虚,这时又明确获得了晋侯的支持。此时说起话来自然腰板硬气,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

这绝对是这两位小国国君的高光时刻。

“这季孙宿好不要脸,强占了人家的城邑,居然还死活不还……”

“是啊,鲁国有这样的上卿,难怪会一日不如一日……”

“要我说,还与他讲这些做甚,直接拘了他再说!”

会盟台上的诸侯们再度交头接耳起来,鄙夷的目光与讽刺的声音,直让边缘的季孙宿如坐针毡,脸上一片火辣。

他当然知道今日此局就是羊舌肸与韩起专门候着自己的,也知道莒子与邾子若是得不到他们的城邑,必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这些城邑,他季氏明明是自己“凭本事”千辛万苦抢夺来的,现在又要让他拱手送还回去,天下哪里有这个道理!

退一万步讲,现在全天下的诸侯,哪一个不是在想尽办法的侵吞别的小国或是别的蛮夷外邦?为什么偏偏轮到自己了就不行了呢?

这可上哪说理去?!

“二位君侯稍安勿躁,这国与国之间摩擦也是平常之事。既然如此,宿愿代寡君与二位君侯约定,此前恩怨可既往不咎。且日后我鲁国也绝不会再觊觎莒,邾两国分毫,当着盟主之面,宿敢对天立下重誓!”

罗里吧嗦一大通,说到底就还是不想归还城邑。

老子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城,岂能拱手白送于你?白日做梦!

此时此刻,他仍旧对季孙意如镇守郠邑是有绝对的信心,他坚信只要季孙意如能够在郠邑拖住两国,时间一久,莒,邾两国肯定会被拖垮,届时他们岂敢再如此的耀武扬威?

“来吧,老夫偏就是不服!偏要看看你们到底还有什么把戏!”

季孙宿这是打定了主意,就是一条道走到黑了。

为了自己,也为了季氏的利益,这一局他也是“义无反顾”了。

尤其是这种关键时刻,那是绝不能让季氏利益受损的。因为他也很清楚,如果这一局他不硬刚到底。但凡松一松口,到时候那就是墙倒众人推,从此季氏的名誉也会一落千丈。那时候,鲁国国内谁还会拥簇于季氏?谁还会与他结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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