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当王(485)

作者:羲和晨昊 阅读记录

整个天下,如今都笼罩在了暗行众的阴云之下。

李然也十分清楚,他所将面临的,是一个怎样混乱的局面。

“万万没有想到,羊舌氏和祁氏,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孔丘闻言,也是摇了摇头:

“确是可惜了……对了,据说这件事,其实与当年的栾氏之乱一样,其中也都是有晋国范氏在那从中作梗。哎……范氏如此,以后未尝不是下一个鲁国季氏啊!”

李然叹息道:

“对了,仲尼,你对范鞅这个人可熟悉?”

“丘身份低微,虽不曾见过此人,但显而易见的是,此人和季孙意如乃是狐群狗党!但至于其目的究竟是什么,却让人是琢磨不透。然而如今,他既为晋国的主事之人,我们想要通过他来运筹鲁侯归国一事,只怕亦是困难重重啊!”

李然闻言,又若有所思的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是颇为无奈的说道:

“如今范氏在晋国乃为中军,又与中行、智氏交好,其势力可谓是正如日中天。而韩,赵二氏,其宗主皆年轻势微,魏舒又大权旁落,所以咱们到了绛城后,该如何当众说服范鞅依旧是至关重要的!”

孔丘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不管怎么说,范鞅始终是我们必行,必然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李然这时候已经隐隐感觉得到,范鞅可能是暗行众的人,甚至就是暗行七君之首!根据庆封的说法,暗行众的主事人如今就在晋国,那么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范鞅?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孔丘之前所说的这一切倒也就全都能说得通了。

只不过,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此行是极有可能要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李然不由得是有些茫然,心中想着,究竟该如何“说服”,或是“胁迫”晋国干预鲁侯回国之事呢?

第五百零七章 范鞅的诡辩

李然和孔丘一边说着,一边是在仲由的护送下来到了绛城。

一入城门,孔丘便开口道:

“若是现在直接去寻范鞅,只怕会打草惊蛇。眼下晋国正值国丧,不如直接去往灵台宫吊唁先君,或能于大殿之上直接与范鞅当堂对质,并以此胁迫其主持鲁国大局。如此,或还有一线生机?”

李然闻言,只觉此法甚好,便是不由得是点了点头。

于是,李然和孔丘便一个是作以周王室太史的身份,另一个则是以鲁侯使者的身份,来到了灵台宫外,请求入宫吊唁。

“洛邑太史李然、鲁国使者孔丘,前来吊唁。”

二人于宫外通报了名头,不多时,便见有几名宫正是立刻迎了出来,并将他二人是赶紧迎入宫中。

“哟!原来是洛邑太史子明大夫!自上次郑邑一别,一晃已是多年未见!今日竟还劳子明大夫不辞辛劳来我晋国吊唁,实是有愧,实是有愧啊!”

进得大殿,在殿内主持的,不是别人,正是范鞅。

范鞅见是李然前来,不由是立刻上前躬身问候了一番。

要说范鞅为何会认得李然?

其实,李然和范鞅确是有过一面之缘。

当初郑献公被立,子产因受其了丰段打压而一度陷入绝境。而丰段之乱刚刚平息后,范鞅就曾是以敬贺郑国新君的名义,前去探了一番郑国的虚实。还与子产是辩了一番有关于“鬼魂究竟能不能杀人”的议论。

而当时李然就在现场,彼时他一眼便看出范鞅此人绝非善类。不过,由于当时一切都还有子产大夫照料着,故而那一次,他们二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呵呵,范中军客气了,说起来,李然还要感谢范中军的救命之恩呐!”

范鞅闻言,不禁是摆手道:

“子明大夫如此说,确是折煞老夫了。昔日子明大夫为王子朝所困,我等未能及时前来解救,实是惭愧啊!”

显然,李然之所以当众提及这件事,并主动示弱于他,其实就是为了以此先行堵住范鞅的嘴,让他后面不便再提及此事。

毕竟等一下的谈话,才是他们必行重点中的重点。

这就如同是谈判,如果这件事由后面范鞅提及,李然到时候则不免就会陷入被动。

而现在目的既已经达到,李然也是不由笑了一笑:

“话虽如此,但李然依旧是得铭记于心啊!”

范鞅微笑道:

“呵呵,客套话便不需再说了。来,子明大夫,殿内请吧!”

对于孔丘,范鞅并不认识他,而且只听说是鲁侯这边派来的,自然也不会重视于他。

孔丘倒也是习惯了这种遭遇,也不以为意。只让仲由是在殿外等候。

范鞅将他二人是带入殿中,李然在前,孔丘在后,在晋顷公的灵前是一顿叩拜,以示敬意。

随后,李然便是起了身,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由是回想起了当年晋平公尚在世时,他曾经诡辩灵台宫时的那一番光景。

遥想当年,晋平公、羊舌肸、韩起、女叔齐,这一个个鲜活的面容,不由是在殿内是若隐若现。

二十年了,随着这些老一辈的名臣大君是纷纷作古,李然一时也不由怅然。

而就在李然起身之后,范鞅正准备还礼之时,李然这便是直接与他是开门见山:

“范中军,晋国自文公称霸以来,已逾百年,至今仍是方伯之国!现如今,鲁国出得如此大的事情,晋国也该是履行起自己方伯的责任了吧?”

范鞅闻言,显然也是早有准备,只环顾了一番四周的晋国各卿,不由是讪然一笑:

“呵呵,鲁国之事,老夫早有耳闻。只不过,此事实在太过复杂,又是众说纷纭。老夫以为,此事乃鲁国之内政,我们晋国虽为天下之伯主,却也不便直接插手啊。”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然显然对于范鞅的这一套说辞也是做足了准备:

“只是,季氏如今在鲁国僭越摄君,这可是世人所共知的!《诗》有云:‘不僭不贼,鲜不为则’。如今季氏以卿大夫之身份,八佾舞于季氏之庭,此等逾矩之举,是可忍,孰不可忍?”

范鞅闻言,却亦甚是轻描淡写的说道:

“季氏虽有不尊礼数之举,然则鲁侯当年,又可曾因为此事而问罪于季氏?正所谓‘恶之易也,如火之燎于原,不可乡迩,其犹可扑灭?’故而,臣之不臣,岂非君之责也?”

(恶的蔓延滋长,就像燎原之火,如果不趁早扑灭,那很快就会不能再面对它,到时候你还能再扑灭它吗?)

面对范鞅的这一番诡辩,李然不由怒道:

“范中军此言差矣!季氏之为鲁政久矣,鲁侯又何敢拿此事问罪于季氏?”

范鞅一听,不由又是嗤笑一声道:

“那不就得了?鲁侯既不曾问罪,亦不曾训斥,却反而是直接带人攻打季氏。众所周知,彼时季氏亦不过是为苟全性命,曾自请至沂水请罪,或是自囚于费邑,又或是从五乘流亡,却均为鲁侯所拒,这难道就是作为国君的礼数了吗?”

“最终,就连鲁国孟氏与叔孙氏亦是选择助季氏而弃鲁侯,鲁侯自知理亏而出奔,他们季氏可没有半分要赶走鲁侯的意思啊!为何如今你们反倒是都指责起季氏来了呢?”

李然闻言,心中不由暗叹:

“如今鲁国国君已是出奔在外,而季氏代摄君权,这是成何体统?你范鞅即便是不问罪季氏,也不至于这般拉偏架,替他季氏说话吧?这吃相……也委实是难看了些,当真是脸都不要了。”

范鞅一直在替季孙意如说话,此刻面对各种的责难,显然也是早有准备。见自己又占得上风,不禁是继续趁势言道:

“鲁侯临时发难,而季氏却又侥幸得免。依鞅之见,这恐怕也是因为季氏得了上天的眷顾吧?如若不然,季氏又岂能苟存至今?难不成,是鲁侯的那些将士们都脱下了皮甲,并拿着箭筒在那里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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