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当王(588)

作者:羲和晨昊 阅读记录

“哼!实话也不怕与你这竖子明说了!今日若非是子明先生一直替你说话,我阳某今日是绝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

“而如今,竖子不知季氏即将大祸临头!却只知追我阳虎甚急,真是何其愚也!你这竖子也不知季氏之内,即将是祸起萧墙!你如此愚笨,日后我看……呵呵,季氏一族也是迟早要败于你手!你啊!还是考虑考虑该如何自救吧!”

季孙斯听阳虎说这些话的,似乎有放他之意,不由大喜。而且这一通训诫之辞,不由是让季孙斯突然有一种被拉回了从前的感觉。

就好像他自己也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季孙斯,而阳虎还是那个在季氏内说一不二的人。

只听季孙斯是又变得唯唯诺诺,在那应和道:

“斯……确有考虑不周之处,不过家宰之意,斯却还是不太明白……”

阳虎嗤笑一声,并是继续言道:

“哎……也罢!阳虎既为季氏宰多年,季氏虽然负我,但我阳虎也实不忍季氏败坏于他人之手!如今,我阳某便姑且与你这竖子谈上一谈!至于你这竖子能领悟得多少,便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阳虎这一通倚老卖老的说完,便是亲手将季孙斯给引入座中,并是继续言道:

“费邑私兵甚多,藏甲不计其数,战车足有千乘,城墙规模超过百雉,堪比国都。公山不狃此人见利忘义,日后迟早要行南蒯之事!竖子,你可想好了如何应对之法?”

正所谓方丈为堵,三堵为雉,百雉为城。费邑的规模,确实已经不亚于国都,无论是谁在那个邑宰的位置上,都似乎已经成为了季氏绕不过去的一个心腹大患!

季孙斯之前其实就想过此事,但比起阳虎来,来自费邑的威胁明显是远远不及的。

所以,彼时他并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想这件事,而如今既被阳虎提及,心中也是不由得一个咯噔。

而且,季氏好歹也是经历过南蒯之乱的。只因当时南蒯行事匆忙,没能来得及安抚好民众,而他父亲季平子的权势彼时又是如日中天。所以,最终南蒯的叛乱是以失败而告终的。

但如今的公山不狃,其野心更甚于南蒯,而且要说起来他季孙斯,又的确是比他父亲是差了太多。

阳虎看到季孙斯震惊的模样,不由是“哼”了一声:

“呵呵,我阳虎若就此脱身,倒也是落得个逍遥自在,然而没了我阳虎,你们季氏的危难……呵呵,可是才刚刚开始啊!哈哈……哈哈哈!”

听着阳虎甚是猖狂的大笑,季孙斯却又是咽了咽口水:

“公山不狃忠心耿耿,理应不会如此……”

阳虎双目一瞪。

“呵!当真不过是一竖子!你……自比起你父亲如何?”

季孙斯叹息道:

“那是远远不及的。”

阳虎又说道:

“哼!倒还有几分自知之明!那……那么,公山不狃和南蒯相比,又如何?”

季孙斯茫然摇头。

“这个斯亦不得而知了……”

阳虎闻言,却甚是轻蔑的笑道:

“呵!你既为季氏宗主,竟如此不识人!也罢!且由我来说与你一听!”

“南蒯性烈,不狃持重;南蒯无谋,不狃有智;南蒯无人相助,而不狃则是广邀志者,广纳亡人!”

“据说,叔孙辄如今便是入得费邑。而我鲁人之大贤孔仲尼,公山不狃亦曾相邀出相!竖子还以为,南蒯能与公山不狃相提并论吗?”

“哎……季氏的未来,可真是令人茫然呐!”

季孙斯听得这些话,一时低头不语。

阳虎的这一番话,于他而言,可谓是如醍醐灌顶。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是知道了父亲当年为什么会如此器重于他。

的确,像阳虎这样的家宰,如果能只这样恭恭顺顺的侍奉着一家一族,又有哪家会嫌弃呢?

但如今,让季孙斯更为忧虑的,却依旧是现如今自己的性命。

毕竟,他的这条性命,现如今还拿捏在阳虎的手心之中。

只听季孙斯又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虎,你今日确定不会杀我?”

阳虎却又微微一笑,与他说道:

“呵呵,若是在蒲圃,杀了便也就是杀了!但是,如今我若再杀了你,却于我又有何益?倒不如就此放你归去,且看你们季氏究竟是如何自取灭亡的才好!”

季孙斯闻言,不由又惊又喜:

“当真?!”

阳虎说道:

“呵呵,竖子这便走吧!”

季孙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那是呆了好一阵子,这才起身,却又担心外面的士兵会对他不利,不禁犹豫道:

“这帐外之人……可愿放我一马?”

阳虎见到季孙斯如此怂样,不由是满眼的鄙夷之色,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你若不信,那便留在此地如何?!”

季孙斯急忙道:

“信!信!我这便走!”

季孙斯言罢,便是赶紧踉踉跄跄的冲出了大营,又唯恐阳虎反悔,季孙斯是一路疾步狂奔。

紧接着又一个不留神,却是被脚下石块绊倒,直把他是摔了个嘴啃泥来!

……

第六百零九章 阳虎遗妙计

季孙斯最终一瘸一拐的离开阳关,其窘状也被阳虎所目睹。一直到季孙斯不见了身影,他这才就此离开。

此时,孙武又找到了他:

“大人方才在季孙斯面前说那些话,不知究竟是何用意?”

孙武为了避免麻烦,当时并未露面。

但方才阳虎与季孙斯所说的话,他其实在帐外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孙武固然聪明,却也一时参不透这其中的玄机,因此他不禁如是询问起来。

而阳虎看了一眼孙武,不禁是又哈哈大笑:

“哈哈!虎的这一番作为,可谓是一石三鸟啊!”

“其一,我阳虎为季氏宰,深耕于季氏三十载。原本不过区区一家奴,却最终得以反客为主,甚至进而代摄了鲁国之政。虎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全都是因为得益于虎的这个季氏家宰的身份呐!”

“我阳虎只凭借着这一身份,便可独断于季氏。进而使得季氏内的所有人,最终都不得不是仰我鼻息而存!久而久之,季氏自然就皆是以我为尊了。”

“而虎之所以要在季氏面前要将此理说破,所为的便是让季孙斯对自己族内亲信之人不再轻信!倘若,季孙斯他真能听得进去,那么他日后也必然会从别处另觅家宰人选!”

“如今,孔仲尼在杏林开社治学,其下门徒众多,可正应得此职!届时,子明先生只需得稍作运筹,便可将季氏家宰之位收入囊中了!届时进而,甚至亦可操持鲁国之大政!”

孙武听罢,这才是恍然大悟:

“原来,大人这是在为子明先生铺陈啊!”

阳虎却是笑笑,并继续说道:

“不仅如此,其二便是这费邑。费邑作为季氏的主邑,乃是其要害所在!而费邑邑宰公山不狃,其实早对季氏是怀有贰心!所以,只需对此稍加利用,日后必可引得季氏另一场内讧!”

“呵呵,且看他二人如何火并!季氏即便能取胜,也必将元气大伤!”

“这其三嘛,子明先生在鲁国这段时日,一直都是深居简出,不曾过多的干预鲁国朝政,虎刚才随意的提了这一嘴,季孙斯这人虽是个竖子,但也是心细如发。”

“等到他遇到困难之时,定会念及子明先生,如此一来,也可方便子明先生在鲁国能够日后方便行事!”

孙武听罢,亦是不无啧啧称奇的赞许道:

“呵呵,难怪我家先生对大人是惋惜不已!如今看来,大人还当真只是不曾遇得明主啊!哎,可惜……实在可惜啊……”

阳虎听得孙武如此夸赞,却依旧是淡然道:

“虎自己闯出来的祸事,也不必再说!史书悠悠,日后也自有我阳虎的一席之地!虎只自悔当时没有听从子明先生之言,不然虎也绝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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