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当王(764)

作者:羲和晨昊 阅读记录

阳虎闻言,不禁是恍然大悟。但旋即,他却又若有所思的问道:

“先生算无遗漏,实在是令人敬佩!但是……邯郸那边,先生又何以笃定他们必反?”

李然笑道:

“虎,我方才所布下的棋局,你可看出一些蹊跷来?”

阳虎却是极为羞愧的挠了挠头:

“先生是太过于了解阳虎了,也知道我这人行事大大咧咧,虽能识得其套路,但终究为套路所限。所以,方才先生设下一明局,是认定了虎会一定上当!”

李然点了点头,并是一时收起了笑容:

“虎却只说对了一半!这其实乃是人之秉性使然,而绝非个人之智浅。任何谋略,一定是为当局者所设,只有将对手置于局中,对手才会入套。若是以你旁观者的身份,只需要再事后跳出棋盘想上一想,此局却并不难破。”

“就如同当年你在鲁国的所作所为,正所谓‘当局者迷’,入局之人,只要是认定了的事情,大多数人便都会想方设法一直做下去,直至是碰的头破血流,难以挽回!”

“所以,所谓‘设计’,只需要为当局者量身定做,知其所必为之事,便可无往不利!此既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也!”

阳虎闻言,不由是一边感慨,一边由衷言道:

“啊呀!先生教训的极是,先生之言,虎当铭记于心!”

然后,李然又转而言道:

“邯郸那边的情况,我也算是对其颇为了解。而且这些年来,我即便是在鲁国,也是时刻关注着邯郸,并是一直寻思着如何复仇。”

“我听闻赵午有一个兄长,名为赵阳,看似对赵午也算是忠心耿耿,但实则因其年长于赵午,故而也一直是暗中别有用心。只不过,由于赵午在世,他便无有机会可言,而如今赵午之子赵稷尚且年轻,且其父丧在身,所以邯郸上下之事,定会是落入这个赵阳的手中。”

“而赵阳,为了表达对先主的忠心,也为了能够更好的把持住邯郸的大权,必会扬言报仇!而那家臣涉宾,本就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人,见到赵阳主持了大局,那自然也会对其附和。所以,由此可以断定,邯郸必反!”

其实李然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出来,那就是“道纪”,他早已经联系观从,让观从拨动邯郸的“道纪”势力,到时候只需要一个人振臂一呼,必会一呼百应!

阳虎咂了咂嘴,打趣道:

“呵呵,难怪世人都说,先生的这颗脑袋,可是价值连城呐!虎真的担心,中行氏和范氏若是有朝一日真的是陷入绝境,困兽犹斗之下,会取先生性命!这往后啊,虎还得多多陪在先生身边才是!”

就在二人言语间,李然却又是伸了一个懒腰:

“好了,今日的对弈便先到此为止吧!我也有些乏了,明日你再随我一起,在这绛城中好好逛逛吧!你这也来了绛城这么些时候了,让虎替我当一回向导,该不会不乐意吧?”

阳虎闻言,又是一个躬身,并是笑道:

“先生说的这是哪里话!先生既有此雅兴,阳虎自当效力啊!”

随后,阳虎便是作揖告退而去,李然看着远去的阳虎,也是不禁暗中一阵感慨:

要说阳虎当年,这个在鲁国被暗行众给折了双翼的猛虎,如今竟然又多出了一些温顺之意来。

有时候,纵是李然也不得不佩服赵鞅的驭人之能!

赵鞅虽然看起来并没有运用什么“驭人之术”。但是,真正的“以诚待人”却又何尝不是一种最为成功的“驭人之术”呢?

而就在李然准备休息的时候,他又突然想起了自己方才所说过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一句话,又不免是让他想起了孙武来,李然心下亦是一阵怆然:

“哎……好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一晃数年,也不知长卿如今是否安好?若是长卿此刻能在身边说说话……那该多好呀!”

第七百九十二章 朝堂激辩

范蠡虽然在某些方面,和孙武颇有相似之处,但是两者之间却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范蠡虽也懂得一些用兵之道,但是并没有像孙武那般痴迷,其对于兵法的钻研程度是远不及孙武。

孙武之所以被后人称为兵圣,那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万事都能从兵道入手,并以此对世事加以剖析。

而范蠡则是以商道为主,虽也有其独到之处,但毕竟更多的是以谋略为主,讲究个四两拨千斤。

次日清晨,范蠡早早便已备好了马车,由褚荡充当御夫,阳虎和范蠡则是跟在李然左右。

阳虎问道:

“不知先生今日是想去何处逛一逛?”

李然淡然道:

“眼下正是早朝,赵中军已然入宫,那我们就去中行氏府邸旁边的那个集市瞧瞧,正好也能看看绛城的闹市和曲阜究竟是有何区别。”

范蠡撩开车帘,在褚荡耳边低语几句,褚荡说道:

“好咧,各位大人且坐稳了。”

绛城也不愧是晋国的国都,车道是又宽敞又平整,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一行四人便已到了中行府邸附近。

李然下得马车,因为有阳虎在一旁作陪,他身材高大,是尤为引人注意。

但见阳虎立于人群之中,众人立马是纷纷朝这边望来,甚至还有人在那指指点点,议论这一行人究竟是些什么人。

而这也正是李然想要的效果,在绛城,本来就没什么人认识他,而他又不喜欢故意惹出什么事端来吸起旁人的注意,所以带上阳虎,便就有了奇效。

中行府外的守卫,也是不由自主的朝这边看了过来,阳虎也明白李然的用意,嗓门也是直接放到最大……

……

另一边,朝议之上,赵鞅不等中行寅做出任何的反应,便是率先说了邯郸赵午之事。

因为提前已经说过此事,所以晋侯午亦是开口言道:

“今有赵氏一族之内事,邯郸赵午,为祸我晋国。幸有赵卿能够不徇私枉法,大义灭亲,足见其赤诚!其后又让邯郸自行立嗣,亦可见其毫无私心,赵卿此事做的甚好!甚好啊!”

中行寅闻言,却是再也忍耐不住,他对这个外甥固然没什么感情,但是好歹是自己掣肘赵氏的关键棋子。

现在竟然被赵鞅轻易除去,而且甚至他昨晚才刚刚得知了此消息,他又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于是,他当即出列言道:

“奏君上,邯郸赵氏已立四世,并且代代为国守疆,可谓是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赵鞅竟为一己之私,擅杀守卫边邑的忠良之后,这……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又怎能如此轻描淡写的饶了他?”

晋侯午却道:

“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寡人都已经知晓,寡人知道赵午是你的外甥,但是毕竟是赵午始祸在前,如今赵氏能够不徇其私,惩治祸首,那卿也不该如此啊!”

中行寅闻言,不由是一个稽首说道:

“臣岂敢徇私,只是觉得赵鞅此举实在太过专横跋扈!邯郸虽为赵氏旁支,但是在晋国的地位亦是非同小可!赵氏并无权擅自处置,理应提审至绛城,由君上定夺才是!”

赵鞅则是说道:

“邯郸本就是我赵氏旁支,如今赵午竟是以赵氏大宗的名义,擅自挑起和齐国的战事。以致如今齐师尚在晋国境内不肯退去!如果我不惩治赵午,恐怕只会是酿成更大的祸端!”

“故而臣当即处置赵午,一来是为了我晋国的颜面,二来也是为了我赵氏的自救!”

“不过,话虽如此,但臣毕竟身为赵氏宗主,纵是小宗犯错,那也是责无旁贷!今日恳请君上降罪,以惩赵鞅不教之罪!”

晋侯午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此皆为赵午之过,跟赵卿并无关系,赵卿也不必因此而自责。中行卿,此事可不必再议。赵午的罪过,如今有口供文书为证,更有侵犯齐国在先,这一切也都是他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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