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燃幽幽地叹了一息，她被胡云溪拉着进了房间内，“云溪，不许再跟着为师了。”

胡云溪从油纸包里取了个桂花糕递给清燃，笑嘻嘻地说：“师尊尊，你尝尝这桂花糕可好吃了，入口即化。你要多吃些，要不崽崽怎么长大？”

湚离听到崽崽两个字，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清燃的小腹，怎么看怎么觉得碍事。

清燃拗不过胡云溪，只好取了桂花糕来吃，她算了算时辰，距离传讯纸鹤至月晟门大抵有半个时辰了，如同泥牛入海的传讯突然让清燃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清燃掐算了片刻却依旧不得其详，吃完了桂花糕便打算前往月晟门一探究竟。

“师尊尊，我也要去。”

清燃看了眼胡云溪，抬手一挥便将他送入床榻，打了封印才无后顾之忧地前往月晟门。

瞬息之间，清燃便站到了月晟门的山门前，这里万籁俱寂，连虫鸣鸟叫都未曾有，仿佛有人使用了结界，将月晟门同外界隔离开来。

清燃蹙眉，她抬手一挥，月晟朱门大开，一瞬之间，那股无形的结界破开，浓厚的血腥味最先涌出，接着便是奔腾而出的鲜血。

月晟一门，弟子掌门全被人所歼灭，惨状各异，门内横陈的皆为尸首，血流成河。

“清燃上神？你为何要灭我月晟一门？不知我派哪里得罪了上神？！”

清燃心中暗叫糟糕，她竟然大意中了鬼神的奸计。

月晟门外出采药的弟子见清燃的衣摆和鞋底沾满了同门的鲜血，顿时痛心疾首，但依旧保持着教养出声质问道：“烦请上神给个说法，否则此事我定要上报给祖师爷，让他给我们做主！”

清燃心中无愧地看向那名弟子，“这并非本尊所为。”

“同门身上血口沾霜，还说不是上神所为？！”

湚离在此时出现，他伸手将清燃揽入怀中，不声不响地出掌击毙了那名弟子，接着引了妖火焚了月晟门。

清燃面色一惊，她推开湚离，意/欲/灭了那妖火。

湚离按住清燃的手，“这笔账算本座头上，人命也算本座的。清燃，你跟本座回妖界。”

清燃愤愤地甩开湚离的手，“胡闹，月晟门的人不是我杀的，这是鬼神的奸计，你一把火焚了月晟门，哪里还有蛛丝马迹可寻？这不是正中鬼神下怀？！”

湚离回道：“确实不是你杀的，是本座杀的。”

“劣性不改！”

清燃腾空而起，双手迅速结印，天地之间的水汽瞬间凝结，在空中结成利刃，她双手一推，利刃纷纷朝湚离袭去。

清燃召出与白剑后立刻逼近，天地之间不需要湚离这般视人命如草芥的大妖。

月晟门上空乌云密布，狂风烈烈，天光顿时熄了下来，飞沙走石，旋着风聚成长龙，地面瞬间结起一层霜雪。

湚离的狼裘被劲风吹起，他双眸一眯，看得出清燃是起了杀心，接着他手上凝起妖力，举手之刻冰晶烈风瞬时以他为中心破开，一匹身躯庞大的黑色勾陈从湚离体内跳出，朝着清燃一声嘶吼。

清燃执剑旋身，她斩破湚离的妖力，直逼那匹勾陈。

一只黑影突然从月晟门的妖火中蹿出，趁着清燃无暇分神之际，一掌击在她的后心上。

天地之风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顷刻间便化为乌有。

清燃当头吐出一口鲜血，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

5 ☪ 春花秋月何时了（5）

◎龙雀会取代勾陈成为新共主◎

湚离见状，立刻飞身上前接住清燃坠落的身体，他看了一眼那个黑影，只觉得对方的面容有些眼熟，却也无暇顾及多余，他面色凝重地看着怀中昏死过去的清燃，立刻带她回了客栈。

胡云溪正躺在榻上吃点头，突然发觉周身的封印解了，心下立刻觉得是清燃出事了，他翻身而起正准备出门去寻，却看到湚离抱着受伤的清燃回来。

“师尊尊？这是怎么了？！”

湚离吩咐道：“胡云溪，你出门守着，只要有人上门找清燃，全部就地格杀。”

胡云溪慌里慌张地点了点头，“好，好，我去守着，你一定要救我师尊尊，一定要救我师尊尊！”说完，他便迅速跑了出去。

湚离扶着清燃坐在榻上，让清燃靠在他的怀中，妖力迅速张开将二人包裹于其中，修复着清燃受伤的心脉。

湚离垂眸看着清燃的小腹，思忖着是否此次直接杀了这个神妖胎，然后再嫁祸给鬼神。

清燃昏迷之中做了一个梦，是八荒海无名岛上的过往，她自成为上神以后便独居于无名岛上，纵然有点石成金、指草成人的本事，也希望有个从外面来的人同她说说话。

一只小狼崽不算什么，但是它有一身毛茸茸的狼毛，摸着柔软又舒服。

“嗷呜。”

清燃闻声转醒，只见身边伏了一只黑色的小狼，她十分欣喜地一笑，伸手揉了揉小狼的脑袋，目光温柔又缱绻。

“长野啊，为师刚刚做了个梦，可太长太让人难过了。”

小狼倏地变成了湚离，他侧躺着看着清燃，低头吻了吻她的双唇，“何事难过？”

清燃见毛茸茸的小狼突然变成了一脸不怀好意的湚离，神情一愣，美眸微睁，接着她转身朝里准备再去梦中待一会。

湚离从后搂住清燃，轻声说：“胡云溪告诉我的，说你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

清燃默不作声地打了个哈欠，片刻后才瓮声瓮气地说：“外面情况如何？”

湚离回道：“乱成一锅粥了，曾经的上神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修真界喊着让你给个说法。”

“拜你所赐。”

湚离像揉面团一般揉了揉清燃，笑吟吟地说：“多谢夫人夸奖。”

清燃闭着双眸休息了片刻，神力在周身一阵游走，确保运行无阻后，她起身摸了摸小腹，从衣架上拿了外衫穿好。

“不再多休息片刻了？”

清燃理了理衣裳，“天界来人了。”

“春棠帝君？”

清燃应了一声，打开门走了出去。

天光熹微，客栈还处于沉睡之中，春棠帝君凤溪一身火色金边长袍，坐于靠窗的桌前，窗外微弱的天光透过窗户洒于其衣上，如同烈烈火焰跳动不止，将凤溪君的容颜映得格外的明艳动人。

门外有一老农夫挑着扁担经过，高喊着豆腐二字，脚下一阵踉跄，眼看起早贪黑做的豆腐就要报废。

清燃见状抬手施法托了那老农夫一手，这才得以无碍。

凤溪君见清燃从楼上下来，抬手一挥，一套茶具现于桌上，热水一冲，香气四溢。

清燃抬手施礼，“凤溪君。”

凤溪微笑着颔首，抬手请清燃入座，他倒了一杯热茶置于清燃面前，“清燃，你最爱的摇雾枫。不曾想到，过去这么许久，清燃还是这么爱管闲事。”

清燃入座后抿了口热茶，虽然凤溪同她扯着闲话，但想必不是来同她闲聊解闷的，于是如实道：“月晟门不是我所灭，我是追着鬼神的踪迹来此，却不曾中了计。”

凤溪说：“我知晓，来此不过是公事公办。一群无聊的凡人而已，也妄图想撼神，真是痴心妄想。”

清燃蹙眉，耐着性子回道：“我等此修道人比不得先天神凤溪君的。”

凤溪微微抬眸，面带笑意，“清燃，你跟他们不同，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凤溪君来此应该不仅仅是同我闲聊的吧。”清燃看向凤溪，突然出声问道：“不知尊夫人现下可好？”

凤溪君微微一哂，“清燃还对当年我悔婚一事耿耿于怀？”

清燃面色不变，心中却多了一丝异样，“凤溪君多虑了，清燃并不在意。”

凤溪君颇为遗憾地叹了一息，他抬手为清燃沏茶，“绾儿最近有了身子，不过身子太过于虚弱，怕是有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