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烟雨落金陵+番外(57)

作者:扶盏 阅读记录

楚逸轩满不在意:“我跟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符津回过味来了:“这衣裳……嫂嫂给你备的?”

他白他一眼,眉梢间的喜色已经说明了一切,符津也高兴,刚要上去攀他肩膀,被人一把拍开:“我这衣裳是新的,别给我蹭脏了。”

符津无话可说,你怎么不干脆给供起来呢?

处理公务不过是个幌子,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的话累死他也办不完,他分着紧要将这些个折子交给不同的人去办,不免又关心起了被圈禁不出的太子。他双腿交叠盘在桌上,端的是一个悠哉惬意:“给咱们的人打声招呼,给太子找些乐子。”

符津这回是真没反应过来:“督主,您稍微说的具体那么一点?”

楚逸轩端起茶盏:“你说他这会儿最怕的是什么?”

“一个被下了禁足令的太子,自然是担心被废啊,朝堂局势瞬息万变……”他望着楚逸轩含笑的眉眼,忽而就反应过来:“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是以,李敛虽被勒令闭府不得出,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不少外面的消息,他听人议论陛下命李塬和皇太孙入文渊阁议政;听人说皇帝对李塬母子如何恩宠;还有那个梅妃,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可他听人说陛下连那孩子的封号都拟定了……

可是明明自己才是太子啊,他已经忍了四十年,不管论嫡论长,等宣隆帝千秋之后,这皇位都合该是自己的才对,李塬他是个什么东西,不声不响二十多年,这个时候站出来跟自己打擂台!他不敢想,万一陛下真的动了易储的心思……

废嫡立庶的先例不是没有,就连宣隆帝,他非嫡非长,若非有苏景之拥趸也轮不到他来坐这个皇位;还有前朝的钟氏姐妹,仗着受宠联合朝臣撺掇着皇帝废太子改立六岁小儿,幸好太子母族强势皇帝短命,不然就他那个糊涂脑子被钟家这对狐狸精一撺掇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

现下这个最残酷的问题落在了自己头上,李敛害怕,他被困于这方寸天地真的怕极了。

他担心李塬跟苏念卿走的太近,苏念卿军权在手做出同当年苏景之一样的事来;害怕太子妃一族倒戈,集中全部精力栽培皇太孙;他害怕梅妃枕头风一吹给宣隆帝哄的五迷三道。仔细想想,自己有什么?自己虚度四十载,只有王国舅这个外家,可他现在因着王二的死恐怕也对自己诸多微词;太子妃?自己被囚于此处从未见她过来探视,皇太孙入文渊阁听政少不了她的手笔,自己还没死呢,这个贱人就想着扶持儿子上位了!

他整日疑神疑鬼,看谁都不顺眼,不过几日就生了一场大病好似瞬间苍老了许多,从前的旧部潜进府中探望,他终于像是抓住了一丝生机,紧紧的锁住展英的手:“太好了,孤还有你,天不绝我。”

他将心中的计划一说,展英当即吓了一跳,劝解他放宽心,易储,国本动荡,宣隆帝自会权衡利弊,储君怎会说废就废,且之前太子又不是没犯过错,宣隆帝不都看在故皇后的份上网开一面了吗?他有宣隆帝的偏爱,有皇帝对自己故皇后的亏欠,大可不必如此忧心冒险行事的。

可这会儿的李敛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精神恍惚以死相逼,展英最后也只得无奈的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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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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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了?”楚逸轩悠闲的问。

符津点头顺带伸了个懒腰:“就是不知道太子是怎么嘱咐他的,这嘱托他又敢不敢接?”

“这个不用咱们操心,让人盯紧姓展的就是了,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他起身:“郡主还在守灵吗?”

“退烧之后一直都在,不过明日便是太后下葬的日子了,郡主辛苦也就这两日。”

“合着跪的不是你的人你不心疼。”

“这关我什么事啊?”符津一头雾水:“你了不起你清高,你心疼她拿我撒气。”

他确实心疼,太后下葬,他势必要过去露个面,他让人拿了丧服来,陪苏念卿长身而立,送完了太后最后一程,暂且放下手里的公务,同她一起归家。

她免不得先去换下周身衣物,摇曳的烛火打在莹白的屏风上,勾勒出那一道细瘦又不失美感的魅影,那腰肢左不过自己巴掌大,楚逸轩尚记得前两日透过浅薄的中衣,那地方传来怎样灼热的温度。

他只觉喉咙干渴的厉害,自推开了房门出去透气,家将则携了信件前来,瞧他站在廊下,顺手就将信件呈递上去,言明是由北境发来呈送给夫人的,请他代为转交。

楚逸轩瞧着上面‘郡主亲启’几个大字,又见上面的黄标夹件,想来不是十分紧急的那一档,随手将信件揣进衣襟里,指使人在廊下生了炭火,又捧来些圆润饱满的板栗置于丝网上炙烤,他拿着银丝缠花的火钳拨弄已经冒出清甜香气的板栗,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苏念卿终于换好了衣裳,转过了屏风寻他,顺势倚在炭火边取暖,因着不用出门的缘故,鸦色的长发只拿一根发带随意束了,显得有些慵懒,细碎的发丝擦过冰魄玉颈,楚逸轩错开眼,无声咽了口唾液。

“远远的就闻到香味了,有我的份吗?”符津从月亮门外闪身进来,也不嫌烫手自取了那板栗来剥,龇牙咧嘴了半天终于将还冒着热气的板栗丢进嘴里,心满意足道:“还得是我嫂嫂亲手烤的,好吃。”

楚逸轩白他一眼:“我烤的,你爱吃不吃。”

“主要是对着我嫂嫂这张脸,吃什么都香。”

楚逸轩抬脚踹他:“再占她一个便宜试试。”

“好了好了,说正事,”符津手上动作不停,又剥了粒香甜的板栗丢进嘴里:“督主让我盯紧那姓展的,他从太子府出来后进了一处别院,不久后咱们襄王殿下屁股后面就多了几个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我怕他们对李塬不利,让咱们的人留心注意着,必要的时候出手帮他一把。”

“你怎么知道提前盯紧太子府?”苏念卿忽而反应过来,又忆起太子丧期嫖宿刚巧被宣隆帝撞破一事,也未免太巧了些:“你故意的。”

她说话的工夫,楚逸轩将剥好的栗子塞进她掌心,尚还带着温度,吃起来正好。

太子是一定要废的,王国舅是必然要除的,虽然苏长君不愿意说,可他越是回避,楚逸轩便越是料定当年北疆一事同这二人脱不了干系,鸣金收兵或是擂鼓助阵?他的一念之差酿成白沙湾血流不息经久不散,不管他故意也好无意也罢,血债血偿这个道理,天经地义。

楚逸轩未及回话,符津则满不在乎道:“嫂嫂放心,太子这事虽是我哥哥刻意为之,但咱们的人手也一直盯着那几个小尾巴呢,李塬好歹算嫂嫂旧识,不会让他出事的。”

他自然不会告诉苏念卿,他是怎么关照人暗中护卫李塬的:襄王殿下好歹算我嫂嫂旧识,若他当真遇险,你们也不必出手那么早,留他口气就行。

楚逸轩摆手让他退下,他不忘将烤熟的板栗顺走一把,招呼着侍候的人一块走。等人都退了个干净,楚逸轩回头,发现苏念卿一直注视着他,显然是等他一个解释。

苏念卿曾说,当年北疆一事她查的并不是特别清楚,既然她并不知情,那就不必说给她徒增伤感。他找了个借口:“太子那事确实是我让人安排的,可我只是让人布了个局,那些个龌龊事没有人拿刀逼着他做,我是想皇帝一怒之下能废了他甚至除之而后快,可他现下不是好好的吗?”

前两天她高热在自己怀中呓语的样子给了他三分靠近她的底气:“若看着这草包顺利登基,不亚于将大邺江山拱手送人,若皇帝真能废了他换一个继承人岂不是更好?”

他说的没错,老实说,宣隆帝的子孙中除了一个李勉,确实没有特别拔尖的,但是换任何一个人登基,显然都要比这草包更好。楚逸轩想顺势把他拉下来她是不排斥的,她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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