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烟雨落金陵+番外(71)

作者:扶盏 阅读记录

宣隆帝火气未消,显然不信:“你不愿理这些琐事,闭府谢客也就是了,朕怎么不知道,堂堂按察司指挥使为了躲这些人居然避到庄子上去了。”

“倘或只为避这些人自然不必躲到庄子上,臣只是怕,日后这些人举荐的人手上来,陛下怀疑里面会有臣的手笔,”他坦诚道:“臣依托陛下的扶持才能在朝堂上屹立不倒,也只忠于陛下一人,若是让陛下误会臣结党营私,臣安能走的长远?为了同这些人划清界限,也避免陛下误会,只得远远的躲开了。”

他又想起刚刚朝堂上楚逸轩望向苏念卿的眼神,始终没多问,最后半信半疑的打发他先回去,另命人召了心腹入宫叙话。

他回府的时候满院只闻符津叫屈,上个药还不消停,他本应过去看一眼的,只是心里装着事着实没什么心情,他问:“夫人呢?”

那随从打量着他的脸色小心道:“夫人回来后就往内院去了,只是瞧上去脸色不太好,督主要么等会再见?”

他径自往内院去了,知盏刚从房内出来,瞧见来人只冲屋里喊话:“夫人,姑爷来了。”

里面的人没应声,楚逸轩只得自个挑帘而入,她倚在美人榻上背对着他,显然还在生闷气。他默不作声,环着那劲瘦的腰肢自后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正搭在人肩膀上,苏念卿还在闹别扭,偏他匝的紧,推他不动,不免气鼓鼓道:“我从前竟不知,楚督主怎这般的没脸没皮?给我松开。”

她挣扎的起了一层薄汗,偏身后那人闷不做声山峦一般推之不动,她不解道:“闷葫芦似的这会又不说话了,我看朝堂之上你口齿挺伶俐的啊,这么巴巴的追来是想做什么?刚没吵够……嗯……”

楚逸轩将人拨过来,以唇封缄她口。

这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是听不得她这么喋喋不休,待她安静下来,同她稍稍拉开些许距离,只呼吸正扫在二人脸颊,乌漆的眸子透出几分坦诚:“我不想你去北疆。”

苏念卿动了动薄唇,在她开口之前,楚逸轩毫无底气的威胁道:“我继续亲?”

她调转开视线:“好好说话。”

只二人这姿态,着实不像能正经说话的样子。不过楚逸轩也不在意,他继续道:“郡主曾问过我,凭我的才思能力,为何不走正经的路子在朝堂上大放异彩,偏要为皇帝操控,为世家大族所不容。我告诉郡主,因为这样太慢。”

太慢?升迁太慢吗?可是年纪轻轻的升迁那么快做什么?脚踏实地的往上走,总比这么仰仗着皇帝上位一身荣辱皆在人一念之间的好吧?

“五年前,我看着郡主孤军奋战力扛山河,什么忙都帮不上;那个时候我就想,我要爬到那最高处,哪怕能稍稍帮她遮挡阶前风雨也好。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倘或我有选择的余地,我绝不愿让郡主去历经那刀寒风霜。”

“我知道郡主坚强、隐韧,不是任雨打飘零的娇花。可是五年前我眼睁睁的看着郡主重孝出征是我无能,现下我若还是看着郡主远赴北疆毫无作为,那便是我无用了。郡主,不要去沾染那些血雨寒霜,天塌下来我替你顶着,好不好?”

我知道你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可我也只是单纯的想把你护在羽翼下啊。

苏念卿被这番言语烧的脸热,从前以为自己嫁的是根木头,这不挺会说情话的嘛。

这么一番言语当头而下,她就是想置气也置不起来,小声的发牢骚:“有听说过替父从军的,没听说过替妻出征的。”

“且不说皇帝是如何裁量的,就算你真去了北疆,也未必驯服的了北疆诸将,白跑一趟徒增烦扰罢了,那是我父亲的亲军,我当年刚去的时候也没一个卖我面子的,吃了好一番苦头才让诸将俯首。”

自来女子入军营便是大忌,说是离经叛道也不为过。在由男人主导的战场,她一个姑娘家凭空而降,哪怕她是镇北王和长公主嫡女;哪怕她有着两家最尊贵的血脉;哪怕这些人都是她父亲的旧部。根深蒂固的观念已入人心,她想在北境立稳脚跟怎能不吃一番苦头?是以只能用一场一场的战役和胜利向众人证明自己的能力,女子并不逊于男子,在这个由男子主导的战局上当有女子一席之地。

楚逸轩听她言语却有些恍惚:“当年,很苦吧?”

苏念卿鼻头一酸眼眶一热,但是出口也只是释然的一句:“都过去了。”

“你呢?皇帝特意把你留下是要交代什么?我怎么听说符津挨了打。”

“许是觉得我同郡主走的太近,怕我为情所惑不受控制罢了,”他道:“这桩婚事陛下打的什么主意你我心知肚明,之前带着郡主去庄子上潇洒度日,皇帝起疑了。”

“那你现下的处境……”苏念卿不免有些忧心。

楚逸轩倒是浑不在意:“他敲打也敲打过了,提个醒而已,无碍。”

岂会是他说的那般轻松,不过苏念卿也没多问,二人鼻息相贴,她微一昂首便贴上那温润尚沾着口脂的唇瓣,楚逸轩复将人压了回去,撬开贝齿抵着那软舌吸吮,不论朝堂之上如何,总赖还能得这片刻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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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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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宣隆帝没甚气力的耷拉着脑袋,阶下站的都是他的肱骨心腹,他略微掀起眼皮扫了一眼:“北疆的事你们也都知晓了,郡主站出来请命,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七嘴八舌顿时争执起来,有人觉得好不容易将她困在京师,分权未成,怎能再放她驰骋于野?有人认为外患当前,先请郡主赴北疆平定外患再做计较也不迟;有人则提起五年前的旧事来,想着莫不如斩草除根,连下|毒的馊主意都提出来了。

“臣知有一味毒|药名曰声声慢,药性入体总要月余才能发作,到时候郡主出了事大可以推到离林人头上,到时候陛下可另派心腹入北疆打理战事,如此,兵权已收,后患已除,两全其美,岂不美哉。”

余人对这馊主意着实不齿,把这种不入流的技俩用到一军统帅身上,简直是生平仅见。

宣隆帝望向角落里一直默不作声那人:“谢爱卿,你怎么看?”

被他点到名字那人神思乍然回笼,应声出列:“陛下是问统军的人选吗?”

不等众人回答,他将姿态摆的愈发恭敬:“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这人选非郡主不可。”

宣隆帝摔了一整套的杯盏,白瓷碎片并茶水就在他脚边迸裂。余人皆不敢应声,只这人一改先前的谦卑,厉声争辩道:“外患当前,自然是以请帅痛击离林以第一要务,诸位因着统军的人选争执不休,且不论对北疆战场的熟知程度,诸位以为,但凡是个人都能令北疆诸将俯首吗?”

他不卑不亢,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是了,不是说你随便派个人去就能指使的动北疆军,之前宣隆帝不是没想过往北疆派遣监军以随时督察北疆军务,苏念卿倒是没说什么,她手下那些个副将一封封请辞的折子直抵京师,大有一种你敢让人过来掣肘分权我就撂挑子不干的架势,当年是战况焦灼宣隆帝不敢冒风险行事不得已将这想法搁置,现在,算了,现下离林六部卷土重来,情况也不比当年好到哪去。

临阵换帅,恐怕不等离林六部破开北疆大门,自己人倒先起了内讧。

“还有这些个下|毒的馊主意,”谢诚轻蔑的笑了笑:“鲁大人觉得只要毒|性在北疆发作,就能随意推到离林人头上,你以为北疆那些悍将脑袋里跟你一样装的都是糨糊吗?苏念卿若当真出了什么事,北疆的刀刃说不准第一个对准的就是京师!到时候外患未平,内忧已起,鲁大人,您是离林人派来的奸细吗?”

被他提到的那人面色青一阵红一阵,终是不肯多话了。谢诚长身而立,继续道:“臣请陛下命郡主赴北疆协理军事,另召苏长君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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