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烟雨落金陵+番外(75)

作者:扶盏 阅读记录

符津也是冤枉,那是他不想报信吗?那是他有心无力,自己都那么使眼色了,这一群醉鬼看不明白怪谁?

这些人自知玩的太过了,偷偷的拿余光去看楚逸轩,这人正蹲在台阶上,抓着一把瓜子,不紧不慢的吐瓜子壳。

原以为是山雨欲来,他这瓜子嗑的众人心里没了底气,这又是个什么路数?看到他们这么胡闹不应该大发雷霆好好整治一顿让他们好各司其职吗?这怎么还学他们嗑上瓜子了呢?

短短一盏茶的工夫,等的众人心里煎熬极了。有受不了的大着胆子道:“督主,咱们都知道错了,您这好歹发句话啊,这弄得兄弟们心里不上不下的。”

“我说什么呀?”他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继续嗑瓜子:“一个个懒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要裁撤按察司呢!要不是门口牌匾上写着按察司三个大字,我以为我进的赌坊呢!不是要混日子吗?来呀,陪你们混。”

手里的一把瓜子终于见了底,他慢吞吞的起身掸去衣上灰尘:“杵这当门神呢?赶紧的把你们淫|窝收拾干净该干嘛干嘛去,用不用我买些瓜子陪你们唠会?”

众人得了指令麻溜的忙活起来,不过半个时辰,先前的狼藉一扫而空,终于有了点衙门的样子,那堆积成山的卷宗终于有人批复下发,这些人从早折腾到天色擦黑,忙慌的腰酸背痛,再去瞧上首,楚逸轩哪有半点要回去的样子?

顶头上司都没回,这些白日才遭了训斥的哪怕这会哈欠连天也不敢先走。

从前楚逸轩不是没有这么兢兢业业的时候,刚得了皇帝青眼那会,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住在衙门,然后他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这些个人也跟着沾光;后来,楚逸轩成了婚,开始踩着点来掐着点走,再然后干脆告了假不来了,这群人刚开始还有些不太习惯,而后也就跟着懒散起来,才有了今日白天那局面;现在,这伙人彻底摸不透他了,这早就下差了啊?他怎么还不走?

一群人围在门前偷摸往里张望,最后你谦我让的推搡出一个人进去,这人咧着嘴殷勤的帮他沏茶:“督主,这都戌时了,您再不回去夫人该等着急了。”

楚逸轩缓缓抬头,无甚波澜的扫了他一眼:“着急回家陪妻儿?”

这人昧着良心:“不着急。”

“那就好,”楚逸轩放下茶盏,半分表情都不带:“让人给大伙备了晚膳,这些时日积攒的公务没料理完之前,辛苦诸位陪我在衙门待着吧。”

门外眼含希冀的众人当即哭倒一片,符津正让人抬了烧饼咸菜来,见这一个个鬼哭狼嚎的熊样不免多问了一句,随后不紧不慢解释道:“夫人两日前就回北疆了,你们在这喝酒划拳,都不知道留个人探听一下外面消息吗?”

“他这会儿气正不顺呢,你还巴巴的让他回去陪夫人,不折腾你们折腾谁?”符津将冒着热气的羊奶分给诸人:“反正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喽,与其在这怨天尤人的,不如赶紧填饱肚子,来来来,烧饼自己拿。”

他不说还好,一说众人的脸色更难看了:“督主不会跟以前似的,把衙门当家住这不走吧?”

“那谁知道,”符津蹲在墙角啃烧饼:“夫人又不在家,他回去也冷冷清清的,跟在衙门没甚分别,这两日说话做事都小心些,别去戳他肺管子啊。”

流光则拿着串铜钱神神叨叨的念念有词,符津不轻不重的踢他一脚:“又捣鼓神棍那一套,吃饱了撑的。”

“我这正做法让夫人早些回来管管他呢,你别在这裹乱啊,待会不灵了,”流光双手合十:“欲求不满的男人啊,太可怕了。”

符津直觉他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头一回希望他捣鼓的这乱七八糟的东西能有些用处。他另盛了羊奶和烧饼来,朝屋里那人走去,将那书案腾出些位置才将羊奶递给他:“督主,先用饭吧。”

他不怎么爱喝羊奶,只揪了那烧饼就着茶水吃,符津便在旁边跟着劝:“督主,这些事又不着急处理,要不咱们先回去,等明日再说嘛,大家伙也都累了一天了。”

“明日把我的衣物抬过来,衙门里给我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来。”

“督主,留我们一条命吧,你不回去,你看哪个敢走?”

楚逸轩不以为意:“我又没拿铁链拴着你们。”

劝不动的符津也不多费口舌,转而笔走龙蛇飞快的写了封匿名信,着人快马加鞭的给苏念卿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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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对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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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轩整治自己衙门还不算,今日挑这个毛病明日揪那个的刺,折腾的整个朝堂苦不堪言。这些人想不明白这朝廷鹰犬前段时日分明挺消停的,怎么好端端的又整这一出?宣隆帝倒是乐见其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了。

他在衙门里住了五日,一干人战战兢兢的陪了他五日,直到这日苏长君回京,他不免要回府亲迎,这群人这才稍稍有了喘气的机会。

镇北王府许久无人打理了,楚逸轩原是想接他住进自己府上,只他不愿,他只能指使着人将王府上下尽快翻整了一遍,也好入住。

檀氏和小满自然是随他回来,楚逸轩没想到怀璧大师也会同行,当即先对人道了番谢,这老头也不客气,心满意足的生受了:“谢是应该的,都不知道老头我为他那筋脉费了多大工夫。”

楚逸轩有心多问几句,但是这会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时候。等晚间料理完了一切,众人的住处都安顿下来,他有心找怀璧多套几句话,才发现这老头不知从哪倒腾来的美酒,早就喝的不省人事了。

檀氏对他总归存着几分敬意和谢意,见他一整日跟着忙上忙下的不免要留他多坐会,小满缠了他一阵,这会瞌睡上头也回房休息了,只苏长君对他的态度始终淡淡的。

楚逸轩虽跟着苏念卿叫他一句兄长,但是苏念卿现下不在,只这二人独处难免尴尬,茶都喝了好几盏,眼瞧着是无话可说,楚逸轩起身告辞:“时日不早了,兄长长途奔波该早些休息,我便不在此叨扰了。”

“前两天诺诺给我来信,让我回京之后别拉着张臭脸难为你,”苏长君想起那信中的小女儿姿态便觉诧异,自己的妹妹自己清楚,从小无法无天跟个假小子似的,突然娇滴滴的给自己来信,让自己改改一贯的脾性,莫要为难她那脾性良善的夫君,着实把自己惊的头皮发麻。苏长君将眼前这人仔细端详了番:“你秉性良善?”

这话问的,楚逸轩不知该怎么答。

好在苏长君也不要他回答,紧接着道:“你给我家诺诺下什么迷魂汤了,让她这么替你说话?”

楚逸轩有些出神,自她离京,自个想方设法给自己找事做,因为一旦空闲下来就会不可避免的想起她,而后无论做什么总像是少了一魂一窍似的,现下听他言语间提及苏念卿,怎么可能不想呢?

苏长君看他唇角微勾眼底黯然失神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宣隆帝这番乱点鸳鸯谱,这俩人怕是都陷进去了。无论怎么着,只要自己妹妹喜欢,他对自己妹妹又是真心实意的,自己这兄长便没什么可说的。

“想她了?”苏长君缓了语气。

楚逸轩点头:“不怕兄长笑话,我……想她想的夜不能寐。”

“出息。”

苏长君将一个做工精致的小匣子递给他:“诺诺幼时的一些小玩意,刚好今天收拾出来了,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你带回去吧。”

楚逸轩忙接了过来,而后又突然望向苏长君,这匣子少说也有二十来斤,他之前筋脉尽毁拿双筷子都费力,现在能拿得动这匣子?他面露欣喜:“你……怀璧大师能治对不对?”

苏长君在他的注视下撑着轮椅缓缓站了起来,跨步的幅度极小,走的很慢,刚走出三四步一个趔趄,楚逸轩忙上前将人扶坐下来,不管怎么说,有成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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