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番外(121)

作者:枕明生 阅读记录

风袭玉很快在春知城西南角找到了一处阵法——血红的笔迹,缭乱的图案,灵纹由其中生长而出,自西南角向外蔓延,铺满了整个城墙,将春知城包围。

几乎是看到那处阵法的一瞬间,他便明白了子桑濯要做什么。

他倏地睁开眼,挥鞭向那处阵法抽去。

然而迟了。

春知城内红光一闪,各个角落里的几道阵法一并被激活,死气纠缠成束扶摇而上,形成一个巨大的罩子,将整座城扣在了其范围之内。

风袭玉一闪身回到了风渊身边,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护住,几乎是从牙缝中吐出三个字:“阴、阳、判。”

“凤凰大人好眼力。”子桑濯又凭空凝了身形,出现在他面前,脸上的神情放松了许多。

天地秘宝阴阳判,司掌“创生”与“抹消”,有自己的灵智,但更像是个没什么原则的小孩子。

祂自万年前便消失于世间,哪怕是九百年前尘祸大乱,也未见其踪影,致使混沌不得不越权,以【鸿蒙】设下寥寥茫茫。

法则之神均可越过权柄设下与己身不相关的特殊法则阵,但消耗会比其余阵法大上数倍,如祝江临那般借还灵稍微讨个债倒是无妨,但一次性转化整个大陆的死气,哪怕混沌是此间最高战力,也元气大伤。

且若是掌其权柄的神明否决此阵,不论阵法运转如何,皆会直接破裂,并反噬于设阵之神。

“阴阳判怎么会在你手里?”风袭玉脸色阴沉。

子桑濯两手齐齐向上一托,掌心上凭空多出一笔一簿。

他看着手上的天地秘宝,眼中闪过一抹温柔的怀念。

而后他抬起头,神色变得冰冷而嘲讽,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什么叫‘怎么会在我手里’,祂一直在我这里啊。”

“七百年修成的大乘期修士、强行破开山川法、手握天地秘宝阴阳判……”风袭玉慢慢念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子桑濯重复了一遍:“我是什么人?”

他似乎是有些不解,反问道:“我的名字,您不熟悉吗?”

——天地良心,风袭玉根本不曾记住他叫什么。

他只听风渊“子桑”、“子桑”的叫,知道她交了一个姓子桑的朋友,谁记得这朋友叫什么名?

索□□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风袭玉干脆顺着想了想,当年风渊介绍朋友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子桑……

“濯。”那人类似乎也看出来他的茫然,自己说出了答案。

风袭玉的表情顿了一下。

子桑濯看出他想起来了,唇角的笑意变得更大,“濯洗的濯,凤凰大人可记得?”

几千年前,青丘凇无尊者曾经收养过一个人类小孩。

种种原因且按下不表,总之,他曾见过那小孩几次。

和这“子桑濯”,有七八分相似。

神兽各自有自己的领地,本来也不怎么相聚,后来凇无尊者隐居青丘,他也再没见过那小孩。

这些倒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凇无尊者,其名为濯。

濯洗的濯。

而凇无尊者本尊,死于第一次尘祸。

风袭玉明白这倒霉人类想干什么了。

他就是为了复仇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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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九尾狐,大家都熟。

《山海经·海外东经》:“青丘国在其北,其狐四足九尾。一曰在朝阳北。”

《山海经·大荒东经》:“有青丘之国,有狐,九尾。”

《山海经·南山经》:“又东三百里,曰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郭璞注《山海经·大荒东经》“有青丘之国,有狐九尾”云:“太平则出而为瑞。”

所以即使在早期阶段(郭璞276年-324年,两晋时期人),对九尾狐的评价也不太统一,有点亦正亦邪的感觉。

第88章 尘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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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知城。

“凇无养的那孩子?”风袭玉看着皮笑肉不笑的子桑濯,眯了眯眼。

子桑濯将阴阳判收回,彬彬有礼道:“是,先前出于种种原因,多有隐瞒,还请二位见谅。”

“在下姓子桑,名悼,青丘凇无尊者座下关门弟子,见过二位大人。”

子桑濯……子桑悼的确如风袭玉所想,是个活了几千年的修士。

他少时被凇无尊者捡回青丘,被尊者照养长大,此后再不曾接触过凡人。

直到第一次尘祸。

子桑悼眼眸暗了暗,忽视掉脑海中浮现的记忆,微笑道:“现在,我有资格与凤凰大人好好谈一谈了吗?”

风袭玉笑了一声。

“子桑悼……你觉得这阵法能拦得住我?”

若要将天下神兽的战斗力排个名出来,混沌毫无疑问是第一,烛九阴当在凤凰之上,如今换了烛玄揽,大概也就能勉强高他一头。

更何况他在阵法一道的造诣极高,若称第二,怕是无人敢争第一。

这满城阵法对别人而言是要命的,对风袭玉来说,却也不过尔尔。

“不敢。”子桑悼微一拱手,“悼资质驽钝,借了天时地利人和,也过了七百年才修至大乘;又使了这阴阳判,才勉强布下一城阵法。凤凰大人想走,悼自然是拦不住。”

他留了个话音,未把话说全,但风袭玉听懂了。

子桑悼布的阵法有二,一为茫茫,二为空亡。

茫茫阵不到极致时,只是威力强大的杀阵,他以其中戾气养自己的死气,是要把春知城当作据点的意思。

空亡阵对应“衰”,阵中百般变化皆随阵主心意,逆之者诸事不顺,阵中百物皆针对之。

这阵法困不住风袭玉,就算身在阵法中央,他也是想走就走,更何况如今就立在城门之上,离开此地不过一步之遥。

只是同样的,他也奈何不得阵法中的子桑悼。

在场三者都心里清楚,子桑悼此人本就不知深浅,如今自戕为鬼物,更是实力顶尖,春知城法阵成形的一刹那,就意味着此地之内轻易杀不灭他。

若今日不管不顾地离开了,人间才是真的要大乱。

静了片刻,风渊上前一步,目光冷冽,“你想谈什么?”

子桑悼一直看着风袭玉,直到她站了出来,才终于将视线移到她身上。

然而眼神一触及分,他像是不愿看她,低垂下眼,“在下有一问,想请两位解惑。”

风渊站在风袭玉身前,立于春知城城门之上,子桑悼一袭玄色长衫,飘在城门之内。

外界的天还是亮的,春知城内却如同被阴云遮盖,一片暗色;街巷整齐,不见血气,却也不见人烟,街上偶尔能见到横七竖八倒着的人类躯体。

整座城内无声无息,只他们这一处还存着些生气。

在这种死气浓重的地方待久了,修士灵气会滞涩,容易心智受损、走火入魔。

至于人类……

风渊抿唇。

怕是不消片刻,便死气入体而亡了。

子桑悼所谓“误伤”,大抵便是如此。

只是,他真的是“误伤”吗?

她扫过城中阴暗死气与深红法阵,眸中明明灭灭,不说话,只等着子桑悼往下问。

子桑悼:“神兽究竟为何要阻止尘祸发生呢?”

“尘祸一出,人间化作炼狱,鬼物肆虐万物凋零……”风渊张口就能列举数十处尘祸的凶险,却被子桑悼打断了。

“当然,尘祸于人类,说是灭顶之灾都不为过。”子桑悼摇头道:“但这与神兽有什么关系呢?”

神兽,是天地的宠儿,天生用天地灵气如臂使指,降世即有人类一生难及的修为,伴生之地均为洞天福地。

尘祸期间死气肆虐,但死气并不能无穷无尽地增长,即使在最黑暗的时期,死气的覆盖范围也不到半个太虚大陆。

至少对于那些顶尖的神兽而言,尘祸并不能对祂们造成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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