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番外(38)

作者:枕明生 阅读记录

相对于那些圈圈绕绕横来竖去的镇诀和动辄几百字描述的大阵,鸿雁诀简直朴素到令人感动落泪,弟子们都很喜欢这位史书上未曾留名的天才阵诀大家。

不过江在水最喜欢这位创造者的点不在此。

“明明简化了寻踪印的法诀,使其不再拥有血契这种限制性前提,却偏偏把它融进了鸿雁诀里,还让人找不出把它扒拉出来的方法。”江在水曾经在一次闲聊中,和游与明道。

“我觉得这一定是个心怀大义,不愿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小人利用的人。”

而当时的游与明翻晒着药草,淡淡反驳:“也可能这是个极懒又自我意识极强的人,只愿意研究自己需要的阵诀,还不让别人在此基础上更改。”

“我怎么觉得你是懒者见懒人,你有什么证据吗?”江在水笑着问她。

“纸鸽儿不就是证据吗。”游与明道。

江在水思考片刻,认同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有道理。”她笑得很开心,眨眨眼:“不过,我怎么还是觉得这个人这么对我胃口呢?”

她伸了个懒腰,跳下竹椅,从游与明手里顺了片甘草放嘴里尝味道:“性格和你这么像,我要是遇见她,一定和她很合得来。”

游与明看她一眼,轻笑一声。

“是吗?那就祝你,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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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桃夭(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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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二十二年,二月廿六。

渡城的清晨总是鲜活而热闹的,卯初宵禁结束,商业街上便渐渐喧哗起来。

开门面、打招呼、准备一天的工作,店小二忙忙地招呼后厨预备卸货,早餐铺子的炊烟伴着朝阳慢慢升起。

卯正,主城门开。

等候多时的货商排着队涌入城门,蔬果纸帛送入各大商铺;载着渡城特产的车马慢悠悠踱步出城,向漓江旁船舶云集的平舟渡行去。

一切显得平和而安宁,就如同过往,这座城的每一个清晨。

江在水是卯时起的,从寅时起小睡了约一个时辰,养了十七年的生物钟到底没让她在床上赖下去。

她没叫栖谷,悄悄设了一个隔音罩,自己收拾好自己,换上练功服,用火灵釜烧上热水,在庭院里练了半个时辰的剑法。

回客栈时,游与明正好洗漱完打开房门。

江在水压低声音教育她:“阿弋,你还是学医的呢,知不知道早睡早起多锻炼的重要性?”

游与明瞥她一眼,不说话,作势要关门。

“诶!”江在水脚一伸把门挡住,笑着凑过去:“错了错了,出门吃早饭,去不去?”

游与明没再管那扇门,转身回屋。

江在水靠在门口等着。

没一会儿,游与明怀抱着一件竹青色大袖衫走了出来,看她一眼,道:“你就穿这身?”

“不是怕你出来找不着人吗。”江在水站直,往自己房间走,“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你干脆先冲洗一下,一身汗不难受吗。”游与明在她身后建议。

江在水掏钥匙开门,摇头道:“大早上差人送水怪麻烦的,用帕子擦一擦就行,我一会儿到你房里找你。”

游与明“哦”了一声,回屋看书去了。

江在水回房,拿长巾浸过热水,擦过脸和身子,换了身白色搭檀色的衫裙,见栖谷还没醒,便给她留了张纸条,合门去隔壁找游与明了。

辰时初,商业长街上多了两个小姑娘。

江在水手里捧着热腾腾的黄米糕,边吃边好奇地东张西望。

“边走边吃容易灌凉风。”游与明在一旁淡淡道。

“可是凉了就不好吃了!”江在水据理力争。

游与明抿抿唇,样子有些无奈:“那你可以在店里吃完再出来。”

江在水叹了口气,惆怅道:“我已经吃了一屉包子两根油条半个馅饼一个鸡蛋外加一碗豆浆,如果再吃下去,店小二可能就不光是在旁边目瞪口呆了。”

游与明沉默。

两人并肩行在宽敞的长街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走边闲聊。

小小一个渡城牵扯出一龙一凤,跃玄观派出的人又还没到,她们注定要在此多留一阵。

好在还有钱府之事做幌子,至少不用绞尽脑汁说服栖谷。

“我娘今早传回一封信。”江在水将手里拿着的一块糕吃完,有些头疼地聊起另一个话题。

江夫人的信很简洁,除去“已知悉”,就是一句“既与明在,你二人商议即可,不必顾忌”。

“伯母如此说,定有她的道理。”游与明倒是不愁,“你既然不知如何行事,走一步看一步便是,思虑过多,反成负累。”

江在水脸拧成一团,眉心皱出三道印子,心说我光瞒下栖谷就筋疲力尽了,打眼一看全是迷雾和漏洞,实在想不出要如何“走一步看一步”。

她张口欲打听打听游小神医有何妙计,却听一旁有人叫了她一声:“江在水?”

江在水于是闭了嘴,循声一看,看到宫恒正和一个黑色麻布衣的十来岁小孩走在一起,见她回头,欣喜地挥挥手:“好巧,你也在这里。”

宫恒小跑两步上前,没话找话:“这是什么?”

“黄米糕。”江在水便将疑问暂时按下,晃了一晃手上还剩两块的糕,转而对着宫恒道:“你要尝尝吗?”

自从八天前下了龙门岛,闹了一通,宫恒又跟着祝江临离开后,两人就没再怎么交流。

不见面时不提,见了面,也大多是祝江临与江在水交谈,宫恒在一旁站着。

事实上,除了初见时脱口而出的疑问,后续相处里,宫恒都带了些回避的惧意。

毕竟他是丢下相处一年的朋友,头也不回地跟着初见就与朋友结仇的龙子走了,要说心里没有心虚,那是不可能的。

再加上见面后,江在水与祝江临的关系半点没有好转的迹象……

宫恒如今终于鼓起勇气上前主动搭话,发现江在水的态度虽比起之前疏远了些,但到底还是缓和的,总算舒了一口气。

他连连摇头,道:“不用不用,我又不吃……”人类的食物。

话未说完,他猛地意识到这是什么场合,硬生生转了个弯:“……不爱吃这种甜点心。”

……这话说得好欠啊!

宫恒懊恼地低下头,整个人快钻进地缝了。

就听头顶传来“噗嗤”一声笑。

“好吧好吧,不爱吃就算了——你身后还跟着一个?那个小孩子愿意证明一下甜点心的美味,和我共享一下黄米糕吗?”

魏麟一直远远站在原地没动,侧着一张脸,看着身旁的人潮发呆。

宫恒听她这么问,赶紧回过头,把魏麟拉过来,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这个……”

没等他想出怎么解释,江在水恍然大悟的声音响了起来:“啊,这是见止的哥哥吧。我记得名字是……魏麟?”

宫恒道:“是,少爷让我来请他一叙。”

长街上的人渐渐多起来,有父母带着孩子出游,给困倦的小娃娃买了一包点心。

魏麟眨了眨眼,认出了眼前人,稍稍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宫恒居然和眼前这位旅人认识,可转念一想,倒也合理。

如此,倒是能解释“祝公子”那种人为什么会在意起他兄妹二人了。

心思只是电转,他看清江在水的脸就迅速垂下了头,道:“贵人好。”

两块黄米糕递到了他眼下。

江在水昨晚上刚和他那寄宿在海宫珠中的姐姐打过交道,今日撞见他,难免有几分心虚。

但心虚不影响她自来熟——不如说,越是心虚,她就越自来熟。

江在水弯下身,歪着头,试图和魏麟对视:“别低着头呀,黄米糕,干净的,我还没吃过,吃不吃?”

魏麟有些懵,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游与明看不下去,拎着她后衣领把人拽起来,“你站好了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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