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番外(64)

作者:枕明生 阅读记录

记忆一事实在奇妙,奈何所知太少,祝江临暂时不打算深究。

他没什么别的目的,只是想跟着小姑娘仔细瞧一瞧,她身上还有什么东西与龙能扯上关系罢了。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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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改自杨万里《初入淮河四绝句·其三》

[2]晏几道《鹧鸪天·小令尊前见玉箫》

第46章 雍都(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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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把人家白小少爷丢酒楼里,自己出门玩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白小少爷不像是个傻子。

他看似口无遮拦,耳根子软,实际上通透得很。

什么人要应付,什么人能敷衍,什么话说出来别人觉得他是个纨绔子弟傻白甜,什么话涉及丞相府利益不能出口,小少爷不说精通,至少清楚个九成九。

对于一个没有脑子的纨绔,当然可以靠着陪他吃喝玩乐,在短时间内成为他的心腹、狐朋狗友。

但是对于一个有脑子的跋扈小少爷,陪他吃喝玩乐只会让他爹娘觉得自己是个没脑子的纨绔。

虽然就江在水的目的来说,被丞相夫妇打上“没脑子”的标签不一定是坏事,但既然少了“好感度”这一附赠加成,就没必要顺着白乌安的喜好了。

自己逛逛金平长街,放松一下身心,享受一天生活,岂不美哉。

江在水从首饰铺子出来,脑袋上叮当响的坠儿又多了一支。

她哼着小曲,快快乐乐地往前蹦,而后眼睛一亮,拉了拉祝江临:“你看前面那家,是不是就是白乌安说的雾绡阁?”

祝江临跟在她身后,正在琢磨她是怎么一边蹦蹦跳跳一边保持满头钗环不打架的,闻言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看,“嗯”了一声。

江在水是个很有主意的小姑娘,胆大包天时能把龙子瞒下,平时逛街时也能自己挑得开心。

她顶着一支芙蓉簪子与一支玉兰簪子问祝江临哪个好看时,这位审美停留在千年前的古董回了她一句“都不好看”。

让他挑,他却挑了个店里最素的出来。

用江在水的话,此人去操办丧事,老板一定喜欢得紧。

两人审美不同不相为谋,江在水就不征求他意见了,自己想逛哪儿逛哪儿,想买什么买什么。

她三两下蹦进了雾绡阁,还没来得及欣赏雍都有名的“罗衣璀璨,雾绡轻裾”,就与店里一位满身素白的客人撞了个正着。

阿弥陀佛,江大小姐的第一想法是:此人与那白事出身的龙子大人,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她退后两步,刚要出声道歉,就听脑袋顶上响起一声不太确定的男声:“江在水?”

祝江临眼见着她往人身上撞,快走了两步,顺着她退后的力道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

听到那人喊出了名字,他把目光从江在水身上移开,和那人探究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江在水个子矮,没注意两位的眼神戏,定睛一看眼前人,喊道:“师父?”

正是江家兄妹的小叔兼挂名师父、跃玄观观主的弟弟、跃玄观照长老——江照然。

那人世外高人似的一背手,点头道:“你果然在这里。”

他乡遇师父,江在水挺高兴的:“您怎么会在这里?”

说完,她终于想起来这店是卖什么的了,下意识地微微探头,想往他身后看,“您也来雾绡阁买衣服?”

“当然不是。”师父斩钉截铁地打断她,不动声色地走了个位,试图挡住她视线,“为师是来寻你的。”

“啊?”江在水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离开跃玄观时,江照然还未回观,后来去信问那位“国师”之事时,也没听说师父有追上来的意愿。

乍一在这皇城遇到人,她的第一反应是师父大概是云游着云游着到了雍都,正巧碰上。

江照然道:“为师本是为了你的咒匆匆回了跃玄观,结果却未见人;虽说咒已解,怕还有什么后遗症,便想着顺路来一趟皇城,看顾你一二。”

毕竟对方是常年云游之人,江在水与这位名义上的师父实际说不上十分熟悉。

听他这么说,虽然还是觉得不对劲,但也只好半信半疑地接受了。

便见他抬眼,看向祝江临,问道:“这位是?”

“哦。”江在水不曾问过爹娘龙子一事有没有告知过自家小叔,怕自己露馅,便含糊道:“是我路上认识的一位道友,姓祝,字江临。”

道友?江照然眼神变了变,打量过祝江临,“阁下名讳我倒是有所耳闻,小徒承蒙您这一路的照顾,敢问道友来自哪门哪派?”

真要追溯,祝道友来自跃玄观……底下的那座龙门岛中央的一个大洞穴。

不过江照然这么问了,那大抵就是只对渡城之事了解了一二,不知道龙的存在,既然如此——

一人一龙难得默契地达成共识:忽悠他。

祝江临微一拱手,行了个完全不标准的晚辈礼,道:“晚辈无门无派,幼时父母双亡,受一散修收养,一手养大。如今家师仙去,晚辈遂四处游历,望能成些事业,不辜负这条捡回来的命。”

龙为神兽,天生地养,可以说是天为父,地为母。

这“父母双亡”一句,他说出来也是真不怕天雷劈他。

江在水在一旁听着,心说龙子大人这编瞎话的能力真是千年如一日的……够用就行。

这话简洁明了,简洁的满是漏洞,明了的让人不好意思直接审问——父母双亡、唯一的师父离世,多孤苦的孩子,再问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龙子大人不屑费脑子编个宏大的故事——编那么多更不好圆,总归他一身赤条条无牵挂,“过去”认识的人越少,谎越不容易拆穿。

江照然果然没再继续审。

他换了个人问:“青风堂的小神医呢?她不是与你一道的吗?”

“游与明去医馆了。”江在水扯起谎眼睛都不带眨,“说是体验一下雍都城的风土人情。”

言罢,她也不等小叔接茬儿,越过他就要往雾绡阁中去:“师父,您是算到我会来雾绡阁,所以在这里堵我?”

江照然略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在阁内扫了一圈,顺水推舟地应道:“是。”

江在水只觉得今日的师父有些奇怪,但相比探究师父在想什么,她更想先逛完眼前这家成衣铺子。

跃玄观比之其它宗门,本身就不太拘泥于尊卑礼仪,江照然这常年不回观的更是异类中的异类——

江在水对小叔最大的印象,就是他领着兄妹两个下江里摸鱼,逮到鱼后自个儿在江水里剖洗,又指挥江家大哥拾柴小妹吹火,结果险些把俩孩子一并点了。

彼时江照然一百零六岁,江不满十岁,江在水五岁——小江泱的年纪还不够江小叔年龄的零头。

五岁的江泱还是个不爱说话的乖宝宝,平日里戳三下不见动一下,和她少年老成的哥哥两个人加起来,说话赶不上江照然一人多,从不惹事。

奈何年纪小,被拐骗成了同犯,一大两小一起被观主罚了跪祠堂,抄门规三十遍,从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成了奇怪的……忘年交。

因此哪怕小叔总不回观里,江在水对他也没那么熟稔了,见面也不至于生疏。

有这层关系在,江在水说话也没什么遮拦。

“何必这么麻烦?”她有些担心师父会把自己强行提溜回客栈审问,逛铺子逛得争分夺秒,嘴上问道:“您放个鸿雁诀传信不就好了?”

“我试试自己的推衍之术有没有长进。”阁内一派正常,没有奇怪的人影,江照然松了口气,转头开始和自家小徒弟聊天:“你爹娘说你早就想来雍都了?”

“是啊。”江在水察言观色,发现师父并没有逮她的意思,欣赏成衣的速度便慢了下来。

“你早与我说不就好了,我带你出观,你爹娘还能不放心吗?”四处云游的照长老对她这种纠结十分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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