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番外(71)

作者:枕明生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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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雍都(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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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真名云霁,挺光明正大的一名字,谁知背后是个不折手段的疯子。

路云霁在思过堂里关了一年,便被逐出了白鹿门。

“说来,他被逐出师门那年,你好像刚好去你外祖家拜过年。”江照然回忆着道。

“诶?”江在水掰着手指开始算这是几年前的事:“我好像没什么印象?”

江照然说累了,拿起茶喝了两口,道:“你当然没印象,当时你应该刚出生没多久吧。”

那叫什么拜年啊……是带小孩回娘家给老人逗着玩吧。

“其实当年你回去还出了点事,你六岁前身体一直不太好,后来我哥他们把祖传的玉佩请出来给你带着,你才慢慢生龙活虎起来,这你总记得吧。”

祖传的玉佩,便是跃玄观那块作为封印阵阵眼的龙纹玉佩。

“这些事居然是连着的?”江在水有些惊讶。

她小时候确实“身体”不太好,倒不是体弱多病,就是成日提不起精神,虽然身体健康,但厌食厌动,少有表情,整日就托着下巴发呆,因此父兄总是爱想法子逗她笑。

江在水一直觉得,她后来长成个一天不上房揭瓦就闲不住的性子,和小时候憋久了脱不了干系。

“当年带你回白鹿门,我跟着去了,但具体出了什么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好像是禁地出了岔子,惊动了挺多人,大概是动静太大吓到你了,你就开始嚎啕大哭,怎么也止不住。”江照然边说边笑了起来,“我当时觉得你可烦了,嗓子都哭哑了还没个停,吵得我恨不得直接离家出走。”

多没良心啊。

江在水实在想不出为什么有人回忆这种事能笑出来,婴儿时期的记忆她半点印象没有,只能为当时的小可怜自己暗叹一声心疼。

江照然这个时候倒是能看透她的想法了,隔空点了点她:“你委屈个屁,你是不知道,你那一哭一天一夜的战绩把整个白鹿门折腾成什么样,我嫂子跟着你不吃不喝不睡觉,急得跟着你一起哭,你外祖母直接请出来了个太上长老,就为了看你出了什么事。”

……连太上长老都惊动了?

江在水隐约觉出不对。

太上长老是什么?那可不是平常人家的太祖父太祖母。

到了“太上”这一辈,多半是了了尘缘的,和门派中的弟子不仅隔着辈分,更隔着整个红尘,若非遇到门派存亡的大事,绝不会轻易出山。

哪怕是白鹿门本家就剩一根独苗苗的嫡亲少爷小姐出事,太上长老也不一定出关,没准就是一句传音打发了事。

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生的外孙女,哪里来的那么大面子请动老人家出山?

江照然看似无知无觉不着调,瞥了她一眼,又喝了口茶。

江在水虚心请教:“那我到底是有什么毛病,最后怎么解决的?”

“不知道。”江照然一摊手,“当时参与过这事的人都跟锯嘴葫芦似的,一问三不知,守口如瓶。你看我哥和我嫂子瞒你那么多年就知道了。”

江在水就好像听故事听一半看见作者弃坑跑了,还理所当然留言“后面不会编了”,气得一梗。

“那你信誓旦旦给我在这儿讲故事?!”

“那我不也好奇吗。”江照然为这事纠结了十七年,终于能霍霍这始作俑者了,不吐不快,觉得自己简直如沐春风,身心都舒畅不少。

他笑眼弯弯地放下茶杯,循循善诱:“你可是当事人,真想知道,自己去查查不就明白了。”

江在水不上他当,硬生生把话题扯回来:“你既然不知道,就说回国师家的事。路云舒被追捕是十八年前,路云霁同年被关押思过。他被逐出师门是一年后,到雍都却是两年后——中间这一年他去哪了?”

真是敏锐。

江照然笑道:“讲故事嘛,难免不太精准,也许中间就差了两个月,却因为跨了年被我一并约了呗。”

骗人。

江在水压细了眼眸:“十八年前是大雪封城,十七年前是外嫁女拜年,十六年前是白雪茫茫——师父,这都这么巧合了,再记错日子就不礼貌了吧。”

“哎呀。”江照然故作惊讶,“为师竟都未曾注意,还是小徒儿明察秋毫。”

不等江在水捋袖子破口大骂,他便又笑道:“但为师确实也不知晓那路云霁这一年去了哪里,只知道——他一到京城,便扶摇直上,从一介平民直接成了国师,还把他那妹夫一路扶成了丞相。”

江照然似模似样地思考了下,不确定道:“耗时大概也是……一年?”

师父这儿是问不出来了。

过了刚见面时的生疏劲,江照然是越说越不像个百来岁的长辈,扯南扯北谈天说地,活像个老顽童。

——“老顽童”若是直到自己被徒弟腹诽老,大概会一纸鸿雁诀告到跃玄观,顺便给自家观主大哥上个眼药。

江在水于是看准时机果断告辞,溜回自己屋琢磨去了。

她离开后,江照然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他起身,从一旁架子上挂着的乾坤袋里拿出隔音符贴好,又掏出一枚上品灵石,和一块儿手掌大的深棕色木牌。

——那赫然是被江在水骂过奢侈的传音法器,神扶木牌。

江照然边安灵石边嘀咕:“十七年了,可算是能把这破事抖落出去了,真是憋死我了,每年见那丫头都不敢多说话——喂,哥。”

那边“嗯”了一声,道:“你交代完了?”

“交代完了。”江照然懒懒道,“我说哥,你们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啊,到现在江在水都成了十七岁大姑娘能出家门四处撒欢了,都一点不给我透露。”

江渊清的声音淡淡道:“告诉你了你不是又要憋着难受吗,知道太多了反而不安全,我是为了你好。”

江照然嗤了一声:“得了吧,为我好为我好……反正我也懒得知道,你爱说不说吧,没事别找我,拜拜。”

说罢他便卸了灵石,沉默片刻,将那木牌往床上一丢,自己也跟着瘫上了床。

他用手臂遮着眼睛,许久后,喃喃出声:“真没劲。”

——

江在水回屋没一会儿,就听到走廊传来一声响。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冲出去站到人家门前,咣咣咣开始敲门。

游与明几乎是下一瞬就开了门,站在门里疑惑地看着她。

“阿弋!真是你回来了啊。”江在水冲她一笑,就要往人家屋里钻,“快快快,让我进去,我打听到了好多事!”

“你真是……”游与明今早起来去了趟附近的青风医馆,跟伙计说好了每隔五日出诊一次,又坐诊了一上午,刚刚回客栈。

打听消息是一回事,医术也不能荒废。

她本是想回客栈洗个澡睡一觉,饭都懒得吃,被江在水这么一打岔,只好去叫了店小二帮忙送些吃的,做好长谈的准备。

江在水一看就知道她原本打的什么主意,摇头教训道:“阿弋,你这样不行啊,不会这两天我没看着你,你就天天不好好吃饭吧?”

“哪有。”游与明打了个哈欠,眨掉泪花,“我吃饭挺规律的。”

“一日一顿也规律。”江在水“呵”了一声。

她作息不健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江在水知道劝说没用,也没接着劝,只从储物戒里掏了几包点心出来:“你收好,饿了自己记得吃。”

那些点心包装完好,还贴着标签,显然是早就备好的。

出跃玄观时,江夫人拉着游与明的手泪眼蒙蒙,请她帮忙看着些自家女儿。

结果过了两个月,反倒是江在水替游与明操着心。

游与明原本颇为无地自容,后来想开了——反正做朋友嘛,无非就是互相帮助——于是也就坦然接受了。

她道过谢,收好点心,问道:“你说你打探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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