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个暗卫(48)

作者:晚风过梢 阅读记录

他似是心有不甘,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刚刚亲过的唇瓣,若无其事道:“连你我之间的这般事都忘了吗?”

萧乙大脑僵硬,说话也开始打磕巴:“回、回王爷,都忘、忘了。”

看着面前生涩的少年,沈铎寒脑中突然出现那一幕,少年将掠影扎进自己心口里,鲜血淋漓地说着“如若还有再见之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那句话成了沈铎寒的梦魇,每每午夜梦中惊醒,他便会走出寝殿,悄声进入萧乙的房间内,只为看一看对方是不是还在,有没有好好睡觉。

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实在太陌生了。沈铎寒不是会在这方面多花心思去想的人,他只想把握好眼前能把握的。

“不记得也无妨,这种事以后你会习惯的。”

须臾,他松开手指,看着萧乙白皙的下巴上留下的旖旎红印,眸色一暗,扭头道:“随我过来。”

“……是,王爷。”

*

一路穿过长廊,光影明灭交汇。两个人的影子一前一后,被拉得极长,间歇会交叠到一起,转而又拉扯开。

萧乙跟在王爷身后,盯着地上的影子,回想着刚刚王爷的举动,说过的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同王爷都是男子,男子之间也能做那般的事?而且他内心居然并不排斥这般行为。

听王爷的意思,难道他们先前经常这样?萧乙不经疑惑,他分明就是王爷的暗卫,可这般事,不该如说书先生所言,是互相爱慕的人所为之事?

心里这么想着,兜兜绕绕,他随着王爷来到了书室。

这是萧乙第一次来此处,亦或者说,兴许先前来过,可他不记得了,便也不能作数。

沈铎寒走到一排靠墙的书架旁,将两本书取走,里面是一个隐蔽的小托盘。托盘上摆了只兔子金像,乍一看像是某种小巧精美的装饰物。

萧乙眼见着王爷将那金兔转动,头朝向另一端,紧接着,只听“哐”一声响,书架朝着左右两侧徐徐打开,露出里面那堵墙。

墙面正中有一个类似八卦盘的碧石装置,沈铎寒伸出一只手来,扣上八卦盘的阴阳双眼,将其逆时针转动半周后,这面墙当即从中分开,再次朝两边打开,露出一条可以双人进出的道来。从外面看,黑漆漆一片。

沈铎寒望了萧乙一眼,随即走了进去。他一语未言,萧乙却知道,意思是让他跟着进去。

这条道走不多久便到了头,萧乙在黑暗中听到一声木门打开的吱呀声,眼前逐渐豁然开朗起来。

里面是一间暗室,准确来说,暗室四个角落都放置着海灵珠,将整间屋都照得通亮。

屋里看起来并不十分宽敞,却干净整洁,可见时长有人进来。

萧乙心中正疑惑着,到这么间普普通通的屋室来,居然要经过三道门,便见王爷走到一处类似女子的梳妆台前。

不过一定要说是梳妆台,未免显得过于简陋了些。

那台子靠在一面墙旁,墙上端端正正挂着一幅女子画像。萧乙站在一旁,见王爷看向画像的神情中露出一抹难得的温柔,便也走近了些,细细打量画像中的女子。

女子的衣着很素,头发也仅用一只简单的簪子盘起,面容却是倾国之姿。

柳眉杏目,朱唇粉面,唇角一抹浅浅的微笑,看着格外温柔。

萧乙看得入神,正思索这女子似乎有几分眼熟时,便听沈铎寒道:“这是我母亲。”

他这句话说得很是轻柔,称呼女子为“母亲”,而不是“母妃”或“母后”。

据萧乙所知,王爷与当今圣上是一母所出,那人便是先帝的容妃。容妃在新皇登基后便成了太后,却在不久后,也就是五年前患病去世,未能享多久的福寿。

萧乙能理解,王爷对太后的思念。只不过,在此处筑一间无人知晓的暗室,设计一道道进入的关卡,只为了保存一副太后年轻时的画像,未免有些令人费解。

心中虽是疑惑,萧乙却没有多问什么。

沈铎寒定定地看着画像上的女子,半晌,屋室内寂静无声,他扭头望了眼萧乙,看出他眼中的疑惑,解释道:“这是我生母,不是太后。”

这下,萧乙心中就更加震惊了。

北浔人尽皆知肃亲王与皇帝乃一母所出,因此十年前的夺嫡之争中,肃亲王才能存活下来。如今看来,这广为人知的消息,竟然是假的。

震惊归震惊,萧乙依旧一声不吭。

他不知这种情况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听着王爷继续说道,“她是凛川人,是皇宫里的宫女。诞下我后,父皇碍于她的身份,没有给她册立封号,也早早将我过到容妃名下。她便一直居于这样一间堂屋里,直至死。”

“凛川人?”这席话一出,萧乙终于开了口。

此前他曾听说书先生提到过,极北荒芜之地凛川,在百年之前实际上归属于北浔。只是在那时,凛川那边的藩王突然起兵,想要自立门户,便从北浔独立了出去。

但好景不长,脱离北浔的凛川发展大不如从前,凛川的皇室便打起了北浔的主意,开始出兵入侵北浔领土。

这下北浔皇室就不干了,直接派出三十万大军将凛川那边自立的王朝给踏平了。于是凛川才一点点沦落为如今这副模样。

也因此,北浔人对于凛川的流民印象很差,那些说书先生们提及凛川人时,更是一脸没眼见的模样。

所以在听到王爷说出他生母来自凛川时,萧乙还是小小地惊讶了一番。

沈铎寒“嗯”了一声,收回落在萧乙身上的目光,继续看着画像,淡淡道,“萧乙,你也相信,外面那些对于凛川的说法吗?”

萧乙闻言,摇了摇头,斟酌道:“属下没见过凛川人,也没去过凛川。既是不了解,便不会对此妄作评论。”

他这番话说完,沈铎寒原本紧抿的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有些欣慰道:“你果然还是这般,即便是失忆了。”

萧乙一时间没明白王爷这话的意思,便听沈铎寒继续道,“实际上,所有北浔人的认知都是错的。在这百年间,他们一代接着一代,被灌输着‘凛川是蛮荒之地,凛川人是试图入侵北浔的蛮人’的思想。”

顿了顿,他神色略哀,却又顷刻间恢复平淡道,“百年之前,凛川和北浔确实同属‘北浔’。只不过当时的凛川藩王拥兵自立,直接率兵攻入北郡皇城,将原先的王室斩杀殆尽,贵族大臣流放至偏远凛川,并将此地割除北浔之外,任其发展。”

萧乙静静听着王爷说完这番话,再与先前听到的版本做对比。如此一来,外界所流传的说法岂非颠倒是非、鱼目混珠了!

他不由得暗自心惊,这世间,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似假,假变真,叫人捉摸不透。

心中这般想着,口中也不自禁喃喃道出:“王爷为何要告诉属下这些……”

待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萧乙不由一愣,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王爷能同自己说这些,显然是信任自己,他竟这般就问出了口。

沈铎寒闻言,回眸望向萧乙。少年正羞愧地低头紧盯地面,一如曾经过往,许多许多次,在他面前都是如此。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亦或是注意到了,却也不曾放在心上。

如今再比从前,心头似是有些不忍,沈铎寒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柔和:“萧乙,往后面对我时,你都不必这般诺诺。这是本王给你的特许。”

萧乙一抬头,看到王爷难得一见的温和神情,心中不知怎的,就像被一只无形的纤纤玉手拨动了一下。顿时又低下头,不敢抬头看面前男子朗如星辰般的眼眸。

复而听王爷继续道,“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母亲不单单是凛川人,更是曾经北浔王室的后代。所以无论过往或今后,有些决定,都是我身不由己。萧乙,你能理解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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