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个暗卫(60)

作者:晚风过梢 阅读记录

深夜, 西辽使臣馆的厢房内, 屋门紧闭, 烛火曳曳。

萧乙垂首侧立于沈铎寒身后, 听到南舟礼说出这番话时, 他心中不免有些诧异。

今日是北浔使臣团抵达西辽皇都千叶的首日。南舟礼将他们一路安全护送到使臣馆内, 刚过酉时便于众人面前离去。

而此刻,却又身穿一袭深色衣裳, 从后门潜了进来,在这间厢房内与别国使臣大谈对付本国三皇子之事, 属实不合常理。

七爷并未同萧乙多言关于南舟礼的事, 不过萧乙也看得出,这北浔的王爷,和西辽的丞相,二人间不仅关系匪浅, 似乎还有共同的目标。

可又是为何,这二人要合谋对付西辽三皇子?

萧乙不知。

他只留意到, 南丞相这番话说出口后,七爷的脸色眼见着更为冷峻几分。

自从那日从禅风寺出来后,萧乙便一直将涯观大师的解签之语牢记心头,这几日来变得越发深沉。

不仅是萧乙,就连七爷也似乎有了些变化。

逐渐生分起来,也不再与萧乙同榻入眠。就像是,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逐渐转变为普通主仆间的相处模式。

如此,萧乙纵使对自己的过往曾经再好奇,也不向七爷多询问。

两人之间,逐渐像是隔了层膜,隔了团雾,各怀心思,谁都不轻易戳破那层膜、挥散那团雾。

这厢,只见七爷略微蹙眉,沉吟道:“不错,此人心思深沉且多疑,确实棘手。不过好在,无湮阁派去潜伏在他身边的人曾经传出一条重要情报,足够我们先行下手。”

“是何情报?”南舟礼问道。

沈铎寒渐渐将目光看向萧乙,眸中晦涩不明:“宋清琢此人,有一心结……”

*

西辽勋王府。

幽闭潮湿的地下刑房里,浓烈的血腥味四处弥散,似乎叫嚣着要啃噬掉人的嗅觉神经。

只听“啪!”一声重响,沾满辣椒油的鞭子狠狠落在绞缚于十字木桩的女子身上,顿时皮开肉绽,伤口狰狞,血肉模糊。

女子痛到几近休克,瘦弱不堪,面白如纸,冷汗与血水混杂流下,艰难地半睁开眼,看向面前毫不留情的持鞭男子,颤声开口:“世人皆道三皇子殿下克己复礼,文武双全,殊不知你背地里,还有这些个阴狠毒辣的手段!”

而她面前,男人不屑地冷笑一声,目光从布满刑具的桌上一一略过,拿起一个钉钩。

他英气十足的眉眼间满是狠厉道:“凌癸,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无湮阁阁主是谁,就饶你不死。”

“呸!你做梦!!”女子朝地上啐了口血沫,恶狠狠地瞪着他,忽而就凄惨地笑出了声,“宋清琢,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对你动了情。如今我身份暴露,可我从未做过伤害你的事!你就算念及这些年来朝夕相处和我对你的照顾,给我个痛快吧!”

男人却似乎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拿着钉钩在火炉里烤了一会儿,走到凌癸面前,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动情?无湮阁的顶级女细作,也会动情啊,看来确实是本王诱导有方。”

话音未落,只听“噗呲”一声,烧红的钉钩嵌入皮肉,焦味顿起。女子发出凄厉惨叫,挣脱不得,痛苦的咒骂声在刑房内久久不消。

“宋清琢!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终有一日,你会对所爱之人求而不得!日夜饱受相思噬心之苦!!”

说完,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咬上下颌。鲜血顿时从口中溢出,人也就此断气。

“所爱之人?呵呵……”

无人的刑房当中,男人将钉钩一把扔到地上,逐渐笑得猖狂,笑得绝望。笑到最后,他垂下头,闭上眼,回忆起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惦记的画面。

梧桐树下,小少年白白嫩嫩,眉清目秀,见到他时眼睛里像是盛满星辰,撅起那张粉嘟嘟的唇,甜甜唤他“清琢哥哥”。

——“清琢哥哥来看我啦,可有带好吃好玩的东西?”

——“清琢哥哥,我今日骑马又被师父夸啦!”

——“清琢哥哥最好了,今日是我十三岁生辰,我想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清琢哥哥”,“清琢哥哥”

……

所爱之人既死,又谈何求而不得。

宋清琢缓缓睁眼,眸底一片腥红,转身走出刑房,却见贴身侍卫神色紧迫。

“何事?”他问道。

“启禀殿下,方才有刺客潜入府中,已被生擒。那刺客说,有话要同殿下说。属下特来询问殿下,要作何处置。”

宋清琢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味,他看了眼身后的刑房,残忍地咧嘴一笑:“本王今日有兴致,带他过来。”

“是!”

不多会儿,一个清瘦的黑衣男子被押了进来。

男子已经受了伤,双手被紧紧捆缚于身后。刑房内仅有四角燃着烛灯,忽明忽暗的光照在男子平平无奇的面容上,却衬得一双眼眸灿如星辰。

宋清琢定定看了那双眼睛一会儿,冷冷开口:“你要说什么本王并不感兴趣。”他指了指木桩上鲜血淋淋的女子尸体,又道,“说出是谁派你来的,否则,你的下场只会比她更惨。”

男子从进入刑房就见到这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此刻便是头也不转:“宋清琢,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你惦记的那个人还活着’。”

听闻这话,宋清琢瞬间有微微怔神。

待回过神来,他看向左右两侧的侍从:“都出去吧。”

“是!”

刑房内再次恢复死寂,光影随着烛火的摇曳而扑朔。宋清琢嗓音似有压抑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男子却不再言语,只一双澄澈的眼眸看着他。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似乎忽然醒悟过来,执手取下墙壁上挂着的鞭子。

那鞭子上布满荆棘倒刺,狠狠挥下,黑衣男子身上瞬间多了条血肉绽开的鞭痕。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你还知道些什么?”

黑衣男子依旧一语不发。

“你说啊!!”宋清琢的嗓音逐渐癫狂,再次挥下鞭子。

一鞭!两鞭!!三鞭!!!……

男子跪立于地,抗下数十鞭带有沉厚内力的鞭刑后,身上早已血肉模糊,见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肉。

刑房之内,青砖之上,血水蜿蜒流淌,在低洼处汇聚成一片又一片血泊。

“啪!!”

又一记重重挥下,鞭子再也承受不住宋清琢体内骇人的内力,硬生生从中间崩断。而那黑衣男子,却依旧低垂着头。

凌乱的乌发绞着血水肆意散开,掩盖住那张寡淡的脸。男子重重喘着粗气,摇摇欲坠,却偏偏紧咬牙关撑住最后一口气。

“宋清琢……”只见他忽然抬起头,嗓音嘶哑,每说一个字都格外艰难,“别费劲了,你是不会知道的。”

“呵,倒是个硬骨头。”宋清琢重新看向桌上那一排刑具,从边上拿起一个小木盒,走回男子身旁,半蹲下身,打开木盒,“本王有的是耐心让你开口。”

木盒内放着一只漆黑扭曲的蛊虫,腥臭无比,让人闻之作呕。

宋清琢一手捏起蛊虫,另一手拽着男子发尾,强迫他抬起头,迅速将蛊虫塞入他口中。

蛊虫一入人口,便立即钻下咽喉,落入腹中。

“咳咳……咳咳咳……”男子顿时一阵咳得撕心裂肺,试图将蛊虫咳出。

“没用的。这是用本王鲜血养成的噬骨虫,虽不致命,却会让你日夜饱受焚骨之苦,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只见黑衣男子顿时栽倒在地,痉挛着左右挣扎起来,就连那双眼眸也逐渐染上痛苦神色。

奇怪的是,在这般处境之下,男子面颊上却依旧维持着原先的肤色,不见丝毫受极刑之苦的痕迹。

宋清琢睨着眼眸看了会儿,忽而将人一把拽起,一只手抚上那人下颌处,摸索一番,随后便揭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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