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个暗卫(82)

作者:晚风过梢 阅读记录

“章太医这么晚还来,辛苦你了。”沈铎寒话语中意味不明。

章江徐徐回道:“原本应是酉时来行针的。今日恰逢晚宴, 一结束臣立刻就赶过来了,治疗一事耽误不得。”

如此一言, 沈铎寒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行针要多久。”

“回陛下, 行针倒是不用过久。只不过行针之后……”章江头垂得更低了些, 恳切道, “萧公子就不适宜过于剧烈的活动了, 以免影响气血运行与身体调理。”

“知道了。”沈铎寒深吸口气, “太医何时治好, 朕何时再进去。”言下之意, 便是不打算离开了。

殿内。

萧乙迅速整理好衣服,从床榻起身, 狠狠擦去唇角的血迹。他剧烈喘气,眸中翻滚着浓烈的恨意, 直至见到章太医才逐渐平息。

关上殿门, 章江一踏进殿内,便感受到萧乙身上未散的戾气,小声询问:“公子,可有大碍?”。

萧乙缓缓闭上眼, 再睁开时眸中已然一片清朗:“没事,章太医, 这次真的麻烦您。”

“臣不麻烦。只是……”章江压低嗓音,“陛下还在殿外守着,未曾离开。”

闻言,萧乙眼眸中闪过一抹狠绝:“我原先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今日当真碰上了。章太医,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章江打开医药箱,从中取出一个药瓶来,“此药具有强效催眠镇静效果,见效快,是臣特别熬制而成,即便是内力再高强的人也得至少睡上五六个时辰。”

说完,他再取出另一个药瓶,“这里面是解药,公子可以先服用解药,这样就不会受到影响。”

萧乙接过药瓶,紧紧握在手里:“多谢章太医。”

不多会儿,章江走出殿内,面露忧色对沈铎寒道:“陛下,恕臣之罪,萧公子非但不愿意行针,就连晚间熬制好的汤药也不愿意喝。如此一来,即便臣有再多方法,都没办法给萧公子调养身子了。”

沈铎寒闻言,面色一沉,转身入殿。

踏入里间,只见萧乙依旧衣衫不整斜倚在床榻上,面色有些苍白,唇角紧抿,倔强之中无端生出几分柔弱的意味。

沈铎寒不由得放柔声音:“刚刚章太医跟朕说,你又不喝药了。”

床榻上的人只目视旁处,一语不发。

无奈,沈铎寒端起温热的药碗,坐到床边,舀起一勺递到萧乙唇边:“你可以跟朕闹脾气,但不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然而萧乙却一掌击来,沈铎寒立即端着药碗避开,汤药顿时洒了一半。

僵持之下,沈铎寒端起药碗,大口喝进,再凑到萧乙跟前,捏住他的下颚就将唇送过来。萧乙顺势一把扣住沈铎寒的后脑勺,反将那口药汁灌入对方口中。

松口之后,萧乙露出畅快的笑意:“整天让我喝这么苦的药,你不若自己也尝尝味道!”

望着眼前少年肆意的眉眼,沈铎寒心头微动,将人扣进怀里狠狠吻了上去。

说是一个吻,两人却如同厮打的野兽一般,猛烈地纠缠到一起。吻到最后,身上的人渐渐失了力,颓然垂下头来。

萧乙知道,这是药生效了。将人推到床上,抹了抹唇角,他走到殿外,对沈铎寒的那群侍从公公说:“陛下今日宿在碧溪宫,你们无事便退下吧。”

“是。”

随后,他将章太医和随风唤入殿中,对二人说道:“今日情况有变,不过也并非无计可施……”

待交代完,他又道:“随风,把你的剑给我。”

取了佩剑,萧乙走到床榻前,“噌”一声拔出,提剑便要砍下。

“万万不可!”就在这时,章江赶了过来,一把拦住萧乙,“公子这是何意?”

“章太医,你让开,今日我便要与他做个了结。”萧乙眸中闪着无名之火。

床榻上,俊挺的男子双眸紧闭,全然不知此刻发生了些什么。

“不可,不可啊!”章太医跪下身来,“臣不知公子与陛下之间究竟有哪些纠葛,臣毕竟是北浔臣子,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陛下是一代贤君。自他登基以来,勤于朝政,整治贪官污吏,颁发了不少有利于百姓众生的政策。公子,就算是看在臣今日帮了你的份上,留陛下一条命吧。”

执剑的手止不住微微颤抖,良久,萧乙重重闭上眼,将剑重新插入剑鞘。

*

再次从碧溪宫走出时,章江提着医药箱,在他身后,跟着一名侍从,头深深垂着,身形瘦削,面容隐匿在黑夜之中。

路过看守碧溪宫的侍卫时,他开口道:“我给萧公子新开了药方,随风跟我去取药。几位今晚还多看着些,别让外人进去打扰了陛下和萧公子。”

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

一路快步前行,来到太医院,章江取出一封信,递给身旁的男子:“公子,这封信是臣亲笔加封,上面写了一些宫内没有的药材,只能出宫取药。为了以防万一,出宫时搜查到你,你还是带上臣的这封信。”

“多谢章太医。”男子接过信,虽是萧乙的嗓音,面容却有了不小的变化,“章太医的一手易容之术,属实出乎萧乙的预料。”

“早些年间,宫里有嫔妃让臣调制敷涂在脸上的东西,没想到眼下派上了用场。”章江淡然一笑,望着面前有些陌生的面孔,语重心长道:“山高路远,公子珍重。”

太医院距离西门较近,而在这条道上,正停着东宛公主的马车。

格瓦将马车后厢门敞开,焦急地左右四顾着,口中念叨:“都几时了,宫门都要关了,怎么还不来?”

不远处,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快速靠近,格瓦期待地望了过去,等再近一些,不由心生失望。

此人不是萧乙。

然而这人却直直朝着她走来。格瓦正要令人拿下,就听这人开口道:“格瓦公主,久等了。”

“你……?”灯火昏黑,便是格瓦都没认出他来。萧乙“嗯”了一声:“是我。没时间了,快走吧。”随即踏上马车。

马车缓缓驶向宫门,格瓦好奇地伸手戳了戳萧乙圆滚滚的脸颊:“手感挺不错,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像你那小侍卫。不过你走了,他怎么办,留在宫里等死吗?”

“不会。”萧乙凝眸看着窗外,“碧溪宫外那帮人盯的是我,不是他。况且随风很厉害,我让他过了寅时逃出来,也给他指好了道。”

“好吧。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离开皇宫啊,皇帝对你不好吗?我看挺好的呀。”格瓦一手撑着下巴,不解地问。

自从答应帮萧乙之后,这两天来,格瓦时不时就跑去碧溪宫转转。看萧乙舞刀弄剑,再看萧乙吟诗作画、弹琴弄墨。

小姑娘就是这样,前一秒还说讨厌死你,后一秒就能崇拜得两眼冒星星。

萧乙听了这话,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你先前也说过,我若是关在这后宫中未免可惜。而我要离开的理由也有太多,并非此刻只言片语能解释的通。”

话语间,马车已然来到宫门口。今日宫内晚宴,进出的马车多些,都是朝中手握重权的文武要臣,守门的士兵检查起来也不若平时那般严苛。

尤其这辆马车的主人是东宛公主,这群士兵更是有眼力见,简单盘问了两三句便放人出宫。

待出了宫门,格瓦雀跃道:“这就成功啦?那咱们现在还是先去你说的那个地方?”

萧乙点点头,望着窗外不语。他知道,这才仅仅只是开始。

*

城门边的客栈内,一道黑色身影悄声翻窗进入。

听到动静后,萧乙立即从床上起身。待看清来人,他心里松了口气。“还算顺利吗?”他问道。

随风点点头:“回公子,属下特地看了,没有被人发现,陛下也没有醒。”

望着少年还略带青涩却尤为赤诚的脸庞,萧乙心头思绪万千,沉吟道:“随风,往后你就自由了。先前我问过你,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还是决定要跟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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