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落魄反派后+番外(10)

作者:尔礼 阅读记录

两人对坐着,都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赵夫人的药钱是有了,再不必日日熬着眼睛作画,生怕哪一日就要眼睁睁看着亲人去了。

“那位谢大人……”蔡嬷嬷仔细将银票收好,觑了眼宋矜,凑近了低声问,“做什么送娘子回来?他若是借故威胁,娘子也不要怕,也该与老奴商议商议。”

宋矜回过神来。

她也有些不明白,谢敛为什么会帮她。

但想到今日路上,谢敛不但见死不救,还没有半点触动……而且他原本也不打算插手,可见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何况他入京后做的事,可见冷血狠辣。

“他若图谋什么,何必威胁我?”有的是法子,让她稀里糊涂地当棋子,被谁利用了都不知道。

蔡嬷嬷却不再说话。

可饶是如此,宋矜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暗中盯着父亲案子的人,恐怕不少。谢敛的一纸弹劾,惹来的事,恐怕不仅如此……若是他还要趁机掀起什么风浪来,就是令她粉身碎骨也不够!

“……我不当去求章次辅的。”若当真被谢敛盯上了,不知又有什么变故。

宋矜浑身发冷,哆嗦了一下。

她本能攥紧了斗篷。

“娘子说得是,这斗篷是谢大人的?”蔡嬷嬷却误解了宋矜的意思,以为谢敛没什么可图谋的,“如此说来,这位谢大人还不是传闻中那般……”

宋矜回过神,低头看向斗篷。

衣上有极淡的冷香,她常与书卷笔墨打交道,能闻出是醒神的苏合香与墨香混杂的味道。一个常年浸在书墨中的人,宋矜很难想象,背后却这般阴险冷血。

“洗干净了,过些日子送还过去。”宋矜说。

蔡嬷嬷却越想越兴奋。

“又是翻瓦,又是借衣裳……”她笑了笑,有些打趣,“倒像是我女婿要娶我闺女时。”

宋矜眼睫一颤。

她猛地想起,那把放在檐下的伞。

还有那件,只有两人知道的“婚约”,心口蓦地焦灼起来。

第8章 汴城雨(八)

“阿嬷,不要瞎说。”宋矜有些无奈。

蔡嬷嬷自悔失言,讪讪一笑,“我只是觉得谢大人瞧着清正,又肯帮我们主持了公正,瞧着不像是大奸大恶的人罢了。”

宋矜摇了摇头,没有做声。

——倘若如面上这般,恐怕也做不到视流民性命如草芥,更不会搅起皇陵案……

“我去换身衣裳。”

宋矜不愿多想,只想阿娘的病好转,阿弟早日能出狱。

到时候,她们一家人就是再困顿,也不至于总像是有把刀悬在头顶上似的。

换过衣裳,宋矜煮了热水。

屋内的赵夫人听到门响,迷迷糊糊醒过来,胡乱伸手拉宋矜,“沅娘……”

“吃口水。”宋矜扶起母亲,喂她吃了半盏热水,才将今日的事情一一说了,“阿弟瞧着很好,精神头也足,想来何大人没有为难他。”

赵夫人便问:“那你今日,有没有被王氏欺辱?”

王氏便是二太太。

“她倒是想,”宋矜笑了笑,又绘声绘色将银票的事说了一遍,“阿娘,你放宽心,如今有银子买药……只要你快些好起来,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探望……”

她顿了顿,“说不准,过阵子阿弟就放出来了。”

赵夫人看得出来宋矜的心情不错。

久病的人没有精神,宋矜就是这样。大多时候,她是不见什么情绪起伏的,一句话能说完的事儿,她绝不会多说一个字,甚至眼神都不会都多一分。

这会儿虽是安慰她,却也是真的宽了心。

赵夫人便也宽了心。

“累么?”她捏了捏宋矜的手心,女郎的手是凉的,透着股子虚弱劲儿。

少女摇头,疲惫却透在眼神里。

赵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怜爱,抬手抚摸女儿的乌发,强迫着精神好起来,连带着意识也清晰了。她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沅娘,去将箱子打开,最底下的螺钿杂宝妆奁匣子拿出来。”

宋矜一愣,连忙去取。

不一会儿,那不大的匣子被宋矜抱在怀里。

赵夫人接过来,拨弄匣子上头的珠玉。不过片刻,匣中暗屉弹出,竟然藏着几张薄薄的书信。

不只是宋矜,就连赵夫人都愣了一下。

“这是你阿爹还未入仕前,给我置办的嫁妆。”赵夫人又打开信纸,手指发抖,“我早该想到,我早该……我早该想到!”

“阿娘?”

赵夫人眼前发白,将信纸塞入宋矜怀中。

她往后仰躺,眼泪便滑入鬓角。

“你看一看,看一看你阿爹藏着什么秘密。”赵夫人以手掩面,哽咽不可自抑。

宋矜也有些慌乱。

她接过来,一目十行看完,才迟钝地去思考这些字是什么意思。等到再度看完一遍,宋矜心口怦怦乱跳,猛地站了起来。

阿爹当年想上报皇陵财政缺口……

贪污人怎么可能是阿爹?

宋矜匆匆合上信纸,心头乱做一团。

可阿爹被捉拿之后,为什么不以此为证据,为自己伸冤?还是说,阿爹上报伸冤了,却先一步“被”畏罪自杀死在了牢狱中。

不对,不对。

宋矜再次低头,看向手中的信纸。

若是阿爹上报了这些,恐怕她和阿娘,绝无可能有活着的可能……家里也早被掘地三尺。如此看来,阿爹是明知道自己含冤,却没有替自己喊一句冤枉。

阿爹究竟是因为什么……

何况,审理此案的何镂是绝对不可靠的,谢敛她也绝不敢信任。即便是这封信有可能为阿爹翻案,如今却没有一个可以托付的人,能帮她阿爹喊一句冤枉。

宋矜心乱如麻,只好看向赵夫人。

“阿娘……”她低声问。

赵夫人回头:“你父亲当年,虽然交际极广,可能够算作知己的,只有两个人。”

宋矜自幼多病,只有五岁前养在父母膝下,对这些完全不知道。

“是谁?”她问。

赵夫人说:“前任首辅秦既白,和你前不久拜访过的章大人。”

宋矜更加意外了,不由追问:“母亲,我可和谁有过婚约?”

“婚约?”大概是她话题转得太快,赵夫人略作沉思,摇了摇头,“你父亲年少时也是风流性子,常常开玩笑,要将你和你哥哥与挚友结成姻亲。可你五岁时大病了场,你阿爹怕你被收走,此后恨不得从不提家里有个小女儿,哪里来的婚约?”

阿爹和章永怡决裂得太早,这婚事若真和章永怡有关……

恐怕在她五岁之前。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信任不过谢敛和章永怡……可秦既白多年前刚刚致仕还家,就卷入一场案子,秦家一脉都被诛了三族,也指望不了。

赵夫人又说:“若真要求,的确也只能求章永怡。”

宋矜没做声。

她虽然没见过章永怡,却十分忌惮谢敛。

当初谢敛弹劾她阿爹,这件事章永怡不可能事先不知道。再说了,阿爹又和章永怡决裂了,这样的旧日知己,在某些时候比仇人还可怕。

赵夫人唤她:“沅娘?”

宋矜问道:“阿娘觉得,章永怡为人如何?”

“你当日去求他,他难不成还为难你了?”赵夫人的精神很好,甚至微微笑了一下,“别的我不清楚,但你阿爹的友人,人品都是极其贵重的。”

宋矜原本想说,自然是吃了闭门羹。

但仔细回想,却又并没有被为难,只是告诉她有一桩莫名其妙的婚约。

宋矜不由道:“可他的学生,是谢敛。”

听到这个名字,赵夫人微微一怔,霎时间咳得撕心裂肺。

宋矜连忙帮母亲顺气。

过了会儿。

“我……”赵夫人的眸子又开始涣散,张了张嘴,似乎又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沅娘,要不就嫁给何镂吧……咳咳,朝堂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你上哪儿抓住那阵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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