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落魄反派后+番外(143)
“老奴就知道,谢先生是个有本事的,迟早会平步青云。”
宋矜仍有些犯困。
她支着下颌,含糊道:“嗯。”
说起来,谢敛离开京都之前,尚且是正三品的刑部侍郎,说得上是大权得握。如今回来,算是一步登天,成了正二品的尚书。
宋矜早有心里准备,倒也不意外。
“娘子跟着他吃了那么多苦,也到了享福的时候。”蔡嬷嬷含着笑,却止不住想到门外的尸首,打了个哆嗦,“想来,谢先生对自己人还是不错的。”
说到这里,宋矜微微一怔。
两人一早就约定过,等回到京都便和离,并且会帮她洗清父兄的冤屈。后者尚且可以追问,前者,她和谢敛都默契地没有提……
宋矜握着玉簪,心绪有些乱。
她不知道谢敛要不要和离。
但她不讨厌谢敛,相反……宋矜看着镜子里苍白的女郎,心口一阵阵发紧,说不出来的不太舒服。
宋矜抿了抿唇。
她低垂下眼睫毛,有些无奈。
反正,反正她是没有办法主动去问谢敛,要么还是不要和离的。
蔡嬷嬷见她不吭声,忍不住说道:“娘子,我是信得过谢先生的人品的。但既然都成婚了,你也不要总这么矜持,也要稍稍主动些。”
宋矜抬起眼睛,慢吞吞问::“怎么主动?”
见她真的回答,蔡嬷嬷惊异地看了她一眼。
女郎面颊上透出薄红,赧然地抿着唇。她握着自己的玉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轻声问道:“可……可谢先生,不爱说话。”
蔡嬷嬷哑然。
她想了又想,说道:“两个人待在一处,就是不爱说话,其实也不妨事。”
“我不会。”宋矜郁闷地说道。
蔡嬷嬷盯着她一会儿。
宋矜是个最软最安静的性子,平日总是怯怯的,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无措唤一声阿嬷。
好像什么都不太可以,从不主动。
几时还想过“如何主动”?
蔡嬷嬷觉得自己悟了,看了几眼宋矜,拿腔拿调说道:“你不会?你既然不会,谢先生总会?”
宋矜愕然瞧着她。
她板着脸,教训道:“娘子,你不是最会撒娇了,那就让谢先生主动便是。”
宋矜呆呆看着蔡嬷嬷。
面颊有些绯红。
帘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田二郎气喘吁吁的嗓音在外头响起来,“宋娘子,外头……外头都是来道贺的人!”
蔡嬷嬷接过宋矜手里的簪子,为她固定好头发。
“娘子天生丽质,梳什么都好看。”蔡嬷嬷收起面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发愁,“但来的人那么多人,总不能全都接待了?”
宋矜想了想,说道:“我与谢先生商议。”
朝中的事情,她确实不太懂。
还是先问一问谢敛好。
说罢,她起身朝外走去。谢敛此时已经下朝回来了,正在书房内翻阅手里的信件,见她进来,便放下了手里的纸张。
女郎梳着京都流行的高髻,肩颈修长,身段袅娜。
谢敛收回了目光。
“恭喜先生。”宋矜缓步朝他走过来,衣袂带着淡淡的药苦,“门外来的客人太多,我正在想如何安置。”
谢敛垂眼道:“我不会客。”
见他说得这样笃定,宋矜微微一默。
其实也是,谢敛似乎很少去讨好什么人,何况……他确实也没必要讨好谁,犯不着浪费时间在这个上头。
“我明白了。”宋矜说道。
谢敛抬起眼睛,朝她看过来,“但日后,我必然会忙碌许多。我今日让王伯去牙行挑了人,家中各处,便交给王伯与他们打理便是。”
宋矜一怔,忍不住问道:“那我呢?”
各家的女主人,都不是要管理家中的大小事务吗?还是说,谢敛准备与她和离了,所以才做这样的铺垫?
想到和离,宋矜心口有些发涩。
但她仍然温声说道:“如此也好,若是先生信得过王伯,我便将王伯留给你日后用。”
第93章 朝天子十一
“你身子不好, ”他略顿了顿,似乎是有些不太自在,“我请了蔡振上京, 日后为你长期调理,不必分神到这些事情上。”
宋矜心口的涩意顿时被暖意冲散。
在江陵时, 蔡振曾为她治疗过咳疾。对方是出了门的神医, 医术很好, 咳疾好转得十分快。
当时谢敛便有些可惜, 不能在江陵久留。
如今他果然将人请到了京都。
“劳烦先生了。”宋矜说罢, 心里却仍忍不住猜度谢敛的想法,故而又说,“王伯的身契在我这里, 那我便交给郎君吧。”
如果两人要和离的话……
还是要分出你我的。
宋矜心中忐忑,忍不住借着余光去瞧谢敛的面色。然而谢敛眼睫低垂,瞧不出眼底的情绪, 只扶着镇纸想些什么。
随着时间过去,宋矜觉得窘迫起来。
她不该这么试探谢敛的……
谢敛道:“你与我之间,应当不必分你我。”
宋矜看着他。
青年容色苍白, 眸子沉寂。
宋矜本该要问的话,本也说不出口。听见谢敛这么说, 她心里短暂地安定下来,唇角忍不住翘了翘。
谢敛又说:“但日后傅家的帖子, 需要接下来。”
傅也平是当朝首辅, 自然是不能怠慢的, 宋矜点了点头, 应了声好。
“我们能回京都,有劳世伯的举荐。”宋矜一直记得章永怡和温夫人的恩情, 如今回了京都,迫不及待想要回报积分,“郎君,我们准备一些谢礼送过去吧。”
宋矜眸子含笑。
谢敛闻言,原本就苍白的面色更白一分。
“不必。”他说。
宋矜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用……”
章永怡是他的老师,致仕前不忘上书,让谢敛重新回到京都。这样的大恩大德,就是亲自去送一程,也是应该的。
谢敛只道:“此事,你不必操心。”
宋矜想了一想,还是应道:“好。”
但她瞧着谢敛的面色,瞧不出半分的喜悦。分明是升了官职,比起从前所握的权柄更进一层,她却只在谢敛面上看出疲惫。
宋矜想起近日听到的闲话。
忍不住说道:“先生不必管那些风言风语。”
谢敛忽然抬头,他眸光透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意味,只问道:“你都听见了?”
“听到了一些。”宋矜不确定谢敛说的是什么,但近日京都,确实不少人攻击谢敛,不由安慰,“但我信先生。”
谢敛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他说:“嗯。”
一夜未眠,谢敛的眼底遍布红血丝。他靠在椅子上,抬眼朝她看过来,隐晦地打量着她的神情。
宋矜本是要走的。
瞧见谢敛的面色,却不由上前几步。
她径直抬手,探一探谢敛的额头。这么冷的天,入手却是滚烫的,对方灼热的呼吸吹入袖口,有些烫。
宋矜愕然,“先生。”
谢敛低垂着眼睑,由着她触碰。
青年的肤色透出不正常的苍白,眼尾发红,一动不动地靠坐在那里。
他下朝回来,尚未更衣。衣裳湿寒,透着冰冷的气息,垂在地上的衣角已经洇开一片潮湿的水泊。
宋矜的手顺着他的颌骨往下,迫使他仰脸。
谢敛由着她摆弄。
“怎么了?”她轻声问。
谢敛却并未作答,眉宇间积攒着沉沉的疲倦。宋矜习惯了他这副闷罐子的模样,径直抬手,为他解开湿衣裳。
对方扣住她的手,皱眉道:“沅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