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落魄反派后+番外(84)
心里激动,宋矜追问:“世兄何时能到?”
谢敛似有些意外。
他略作沉吟,答道:“五日左右,快了。”
“五日……”宋矜抿唇。
她没由来,又想起赵夫人哄她的话,让她跟着谢敛去宣化。这话她本来只是听听,心里知道谢敛不会带她去宣化,所以没有当真。
但若是章四郎来了,她想去宣化。
反正谢敛好说话。
只看她的神情,谢敛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宋矜原本还冷冷清清的模样,此时陡然间高兴起来,他心里却有些发闷。他有一瞬间失神,等着宋矜开口,陡然想起一些别的……
她似乎也喜欢风流明朗的郎君。
簪花而过,眉眼笑意盈盈,胸中有千字文章、万丈志向。
章永怡与宋敬衍是世交,宋矜和向文年幼便见过,也算是青梅竹马。
何况京都同辈中,家世好的没章向文的才华好,才华好的没章向文模样好,模样好的没章向文性情好,女郎们都喜欢他也属寻常。
这念头稍纵即逝。
“我想与先生随行,向世兄问候一句家人。”她说。
谢敛陡然间回过神来,只听了个大概。
“你见一见向文,也好。”谢敛听见自己这么说,沉默片晌,又无声看着她,“但宣化县穷僻,你若是跟过去,恐怕适应不过来。”
女郎很高兴,全然不在乎。
她甚至弯唇轻笑,眸子清透发亮,“没关系的,我不在意。”
谢敛不说话。
她看着他,仿佛察觉到什么,轻声问:“是不太好吗?世伯和世兄都和先生决裂,此时在朝中,若是仍然需要避讳……”
“我无妨。”他猝然道。
女郎仍盯着他,解释道:“但世兄性情开阔,并不是狭隘的人。先生不必介怀,但若是先生觉得不好,我……”
她一口一个先生。
此时坐得很端正,当真像是个女学生。但提起章向文,眸子发亮,满是赞赏和没由来的亲近。
谢敛眼睫低垂,松姿鹤骨。
但宋矜没由来,觉得他好像不太高兴。然而他情绪太过内敛,高兴与不高兴、喜欢与不喜欢好像总没什么分别,令她并不确定。
“谢先生……”她唤道。
谢敛撩起眼帘,只看了她一眼。他眉宇凌厉,漆黑眼底如深潭般不见底,淡淡道:“好,怎么会不好?”
宋矜险些听出来点阴阳怪气。
但仔细看去,谢敛依旧平静清冷的模样,没什么情绪。
“那便好。”她高兴地说道。
不知为何,谢敛周身气压更低了,却始终没有离去。
但如今宋矜习惯了谢敛在身边,也不觉得不自在。她起身去拿了笔墨纸砚,坐在书案前,思考得了消息后,托人送信也带些东西回去。
磨了墨,她提笔却不知带些什么好。
咬着唇,蹙眉思考。
“谢先生,你说邕州有什么特别的物件,作为礼品最好?”宋矜苦恼得不行了,干脆问谢敛,他在外面奔走消息要灵通些,“要贵重些,不过还是珍稀有趣些好。”
谢敛垂眼看她,若有所思。
宋矜连忙补充道:“也不必太贵重,我们现如今的入账不多。”
可谢敛迟迟没做声,宋矜以为他也一样苦恼,跟着叹了口气,然后搁下笔墨。她站起来走了两圈,也不等谢敛说话,回头交代道:“我出去走一走,瞧一瞧。”
女郎很雀跃,笑意明澈。
看来她真的很期待见到章向文。
谢敛蓦地想到,新婚的晚上,她也送了一只玉如意给他。不知她挑礼物时,是否也像是今日这样雀跃……或许不是吧,那如意是蔡嬷嬷教她带的,讨一个好彩头。
到底不一样。
谢敛垂眼,目送她出去。
书案上笔墨忘了收,谢敛目光不经意掠过。她临的应该是欧体,不像时下女子好的簪花小楷,笔力凝聚而险峻,工谨而不失风骨。
他幼年时,临的也是欧体。
谢敛合了合眼。
-
七月多雨,风也大。
出发去宣化县的路上,马车便陷入泥泞,好不容易才穿过山路,抵达了县衙。
说是县衙,倒像是荒废了很久的破院子。
侧面的墙塌了一扇,窗子也早被卸掉偷走了,堂内桌子也瘸着腿。田二吓了一大跳,打量四周,忍不住摇头道:“我那边穷得饿死了人,也没见当官的少点气派。”
宋矜知道宣化县穷,却也没料到这样。
谢敛抬眼看了天色,道:“先收拾,晚间有雨。”
众人一路折腾过来,倒也熟练。
宋矜不想折腾蔡嬷嬷,干脆没带她。此时看着破败的县衙,不由挽起帘子,也想要下来帮忙,却被谢敛先一步交代道:“先帮我过一遍,将与山匪有关的整理出来。”
她探头看外头。
谢敛只道:“灰大,这也要紧。”
“好。”宋矜垂眼,避开了谢敛的目光。
县志写得很粗略,许多地方春秋笔法,问题不太好看出来。宋矜先将近十年的内容看完,发觉宣化县换了十几任知县,其中甚至有两位因为意外,死在了任上。
而且县志上写,每逢灾年,便有人落草为寇。
起先还有人剿匪,后来6有一位知县死在匪徒手里,便没有人再去剿匪了。
来时的路上,路过的人家很多都荒废了。反倒是山林中,随行的衙役都很紧张,当时她只以为是怕有虫蛇,如今看恐怕是因为山匪。
她阿爹也任过州县,许多人交不起赋税、犯事了,就会相邀落草为寇。
如此说来,倒也说得通。
心里有了较为准确的猜测,再看县志便有了重点。这一回,宋矜一面翻书,一面将可疑的事件、案子、人物记下来,等晚些时候给谢敛看。
他们收拾得很辛苦。
谢敛挽起袖子,跟田二郎一起扫尘,弄出来许多杂物。
一直到天色将黑,县衙才被收拾出来。
宋矜收好县志和纸笔,起身跟着大家进去,屋内空无一物。好在谢敛早有准备,带了些必备的物品,田二又去借了些不好带的东西。
众人都累了,吃过饭便歇下了。
宋矜倒是很久,没有和谢敛住一间房了。
因为上次的事情,她其实不太想理谢敛。毕竟他说了嘛,迟早都是要和离的,那他再怎么举案齐眉,她当然只能做到相敬如宾了。
挺好,省事儿。
但外头下了雨,烛火吹得摇摇曳曳。
想到宣化县的匪徒这样猖狂,连当地的县官都敢杀,她心里就不太安稳。宋矜将县志和自己写了疑点的纸张摊开来,对谢敛说了自己看法。
谢敛只间或问几句,示意她继续说。
宋矜本来很多都是猜测,此时不由细细说清楚了。不知不觉间,她原本不打算说的猜测,也都和谢敛说了出来,她有点不好意思。
但既然都说了,她干脆一鼓作气。
“……知县虽然不是谢先生,但恐怕会被山匪盯上。”
青年若有所思。
宋矜本就忐忑,此时有些后悔。这么多年的记录里,宣化县都没再提一句山匪,却被她猜测到或许山匪已经开始要杀谢敛了。
“我猜得有些不着边际,谢先生不必当真。”她小声说。
谢敛却摇了摇头。
他抬眸看来,目光难掩赞许,温和和她解释:“你猜测得很在理,我来前问过往届县官,却都被搪塞了过去。问及山匪,都只说多年前就没了。可这山中的隐路,还有放哨的位置,甚至连头顶都盘旋着鹰隼……可见此处山匪的规模,恐怕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