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坐在了他的身边，为年蕴端上一盏茶，见他出神地望着王后没有动作，莺儿便放在了他面前的石桌上。

“王后……她一直都这样吗？”年蕴终于问出了口。

莺儿看着打闹在一块的三个人，微垂着双眸：“一直都是这样，前段时间见到百合小姐之后，记忆比以前恢复的好了许多，说话也流畅了。”莺儿的嘴角多了几分笑容，“现在也不用天天吃很多药了，御医说王后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心智可能一直保持这样了。”

年蕴的心刺痛了几分：“为什么会这样呢，发生什么了？”

“您是将军夫人，这件事告诉您也无妨。”莺儿顿了顿，“事情要追溯到十四年前，当时王后有个宠爱的小王子，现在算起来与您的年纪正相仿。小王子丢了，哪里都找不到，陛下不敢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否则会影响政权的稳定，让本就不保的王位变得更加岌岌可危。但是王后的精神先一步奔溃了，她不愿接受小王子不见了的事实，封闭了自己的内心，让自己只活在过去，同时也忘记了很多人，除了陛下和记忆中的小王子，她再也不记得任何人。”

莺儿叹了口气，语气轻松了些许：“我陪着王后很多年了，我真的希望她能快乐幸福，现在的她比以前好了许多，都可以记住我和鹂儿的名字了，我们只需要时刻陪在她的身侧，不让她感觉到孤单，就足够了。”

“是这样吗……”

年蕴不知道该说什么，神情有几分落寞。

“那王后会想起来以前所有的事情吗？”

年蕴小心的问道，带着试探和期许，却换来了莺儿否定的摇头。

“御医说，能维持住现在的状态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过去的记忆对王后太残忍了，不如这样什么都忘了，重新开始。”

那三人像是在争论什么东西，鹂儿疯狂叫着莺儿的名字，莺儿无奈地起身，向他们走去。

“先失陪了。”莺儿说道，留下年蕴一个人若有所思。

重新开始吗……

年蕴抬头望去，没看到天空，被凉亭阻碍了视线。

心里还是有个地方堵得难受。

你们…都把我忘了啊。

第九十五章 心魔

石梓尧的伤口一直都长不好，双手被锁了起来铐在两边，结了痂的地方又疼又痒，却无法触及，曼罗特制的辣椒水让受刑后的他感觉到了火烧一般的炙痛，石梓尧紧咬着牙关强撑过去。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里昏暗、潮湿，能一直听到水滴的声音，那声音毫无规律，单调、枯燥，让他抓狂！

他的齿缝间发出类似困兽压抑的吼声，想离开这，想冲出桎梏。

但这是沉殷让他来的，是沉殷把他困在这的。

[你真的觉得沉殷对你，是独一无二的吗？]

一个声音在耳边乍响，石梓尧的瞳孔缩紧了几分，潮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挡住了他愣神惊恐的表情。

[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

那声音又来了，变得更加清晰了起来，在石梓尧的耳边耳语。

“谁……什么人！”

石梓尧的瞳孔有些失焦，扭动着身体打量着周围，他的动作让拴着他的铁链也发出了碰撞的声音。

“给我出来！”石梓尧吼道，空气寂静了几分，除了水滴的滴答声之外没有任何人的回应。

石梓尧头痛欲裂，颓然地坐在水中。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低垂着头，曾经一直扎高的马尾，因为断了皮筋，发丝散落在肩头，沾了水，变得沉闷了许多。

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声音了，来的没头没尾，走的也很干脆，时不时就出现在他耳边。

一定是曼罗那个该死的女人，除了她还有谁能这样对我？

石梓尧愤恨地想着，抬起了眼，满是凶光。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一阵暗笑。

[曼罗？她才不会这么无聊，我要是你的话，我就猜这是沉殷做的。]

“你究竟是谁？！给我出来！”

石梓尧吼道，咆哮着说道：“你要干什么！”

他被折磨的快要疯了。

这个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每次出来都会扰乱自己的神志。

“给沉殷道歉！”石梓尧红了眼，“我不许任何人说他的坏话！我要杀了你，你给我出来！”

那虚无的声音愣了下，嗤笑出声：[即便这个人，是你自己？]

一个和石梓尧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石梓尧瞪大了双眼，惊讶胜过了恐惧，半天嘴都没有合上。

“你是谁？”

他的喉头微动，声音竟有一丝颤抖。

那人只是一笑：[我是谁，你最清楚不过。]

他挑起石梓尧的下巴，与自己四目相对。

[我是另一个你，或者说，我是更加真实的你。]

“你不是！”

石梓尧甩开他的手：“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倒也不急，认真地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轻飘飘地说道：

[你说得对，世界上确实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因为，我就是你。]

【石梓尧】咯咯一笑：“别太惊讶了，这空荡荡的水牢，别人都是一个人，只有你还有另一个自己的陪伴，难道不好吗？”

“不好！”

石梓尧使劲地摇着头：“给我滚！别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滚！”

【石梓尧】只是微微勾着唇，什么也没说，他的身影像烟一样散去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石梓尧大汗淋漓，他的胸口在不停地起伏着，猛地他抬起头往四周望去，什么人都没有。

没有声音，没有别人，就像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除了滴答不停地水声折磨着灵魂，一切照旧，似乎都是石梓尧的幻想。

他后怕似的踉跄了一下，神志也清醒了几分，但整个人却显得更害怕了。

“沉殷……”

石梓尧喃喃出口。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时候叫他的名字还能做什么，他只是觉得心慌的厉害。

“沉殷……”

石梓尧的脸上滴下了泪珠，落下的声音与水滴的声音合在了一起，变得一样的令人烦躁。

“带我走。”

他咬紧了下唇，止不住地颤抖。

曼罗的手下进入了水牢，她们悄无声息地站在石梓尧的身前，石梓尧抬眼瞅了一眼，从干涩的嗓子中挤出一句话。

“面纱女Alpha，这不是曼罗那老太婆的手下吗？你们来做什么？”

石梓尧嘲笑了起来：“难不成她已经老的走不动了，连惩罚我都需要别人代劳了吗？”

“不得无礼！”两人呵斥道。

“真不知道你们图了什么。”石梓尧向后仰着脖子，一脸的不屑，“虚伪，欺软怕硬，我明白了，你们就是受虐狂吧？不然还有谁能顶的过她的招数又为她卖命了。”

“非蠢即傻。”

石梓尧下了一个满意的定义。

“曼罗救了我的命！她对我很好，只要完成她的任务，我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

一个黑衣女子忍不住说道：“倒是你，看不清沉殷的真面目，还真以为他对你有多好，所有人都知道他对43068更上心，你只不过是他的陪衬！是他的替代品！”

“闭嘴！闭嘴！”

石梓尧被戳中了痛点，连声吼道：“给我滚！谁都不能说沉殷的坏话！我才不要听你们的挑拨离间！我不听！”

另一名黑衣女挡住了说话的女生，不让她再刺激石梓尧，她开了口，声音冰冷，像是完全没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