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自己失去意识多长时间了？

年蕴动了动鼻尖，还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洛北身上的味道，稍微安心了几分，他坐在床边捂着额头，昨晚上还是有些喝多了。

就知道酒不是什么好东西，次次都让自己失去意识。

他披着衣服从楼梯往下走的时候，看见洛北和洛小雨站在一起，门口有一个自己并不陌生的不速之客。

年蕴的眼睛微微眯了下，他的出现让洛谦也快速往楼上瞥了一眼，四目相对，洛谦眼中藏不住的窘迫和一闪而过的杀意让年蕴皱起了眉头。

“你来做什么？”这话是洛北问出来的，洛北抱着胳膊，一副不愿待见他的模样。

洛谦干笑几声：“这明知故问的，我来还不就是那些小事嘛。”

他的肩膀向前勾着，驼着背，满脸堆笑，但是眼眸中确是冰冷。

年蕴盯着他的眼睛走了下来，站在洛北身边，洛北拂了拂他睡乱的头发，语气温柔：“怎么下来了？头疼吗？”

年蕴看了他一眼，眸子钉在洛谦身上，语气微冷：“头不疼，但嫌吵。”年蕴嗤道，“怎么？你没完了？”

洛小雨显然没想到年蕴会下来，有些无措地看着洛北，还没等她开口，洛谦先急了。

他牙齿咬得咯嘣响，皮囊上的干笑早就挂不住了，整个人呈现出囚徒末路的猖狂。

“是啊……”

洛谦咧起嘴角，眼眸中倒影着年蕴的身影：“我当然没完，借不到钱我就会一直来，这里是洛家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洛小雨的店也有我洛谦的份额在里面，大不了我让她做不了生意，大不了大家都别想好过！”

“你有病啊！”

洛小雨气的捏紧了拳头：“有病就去治，别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洛谦，我再说一遍，我不会给你钱的，我给大哥保证过，我答应过大哥，你再来找我我就给他写信，让他把你带走！”

洛小雨望了下四周，去找笔和纸：“我这就让他过来！”

洛谦扑通一下跪地上了，抓着洛小雨的裤脚，满脸哭丧：“别去，你别去，你再去找他我就真的完蛋了。”

洛谦像一滩烂泥，在地上又哭又嚎，洛小雨烦躁地甩开了他的爪子，离他两步远，看戏一样的看着他。

“发现自己硬来没用便开始用苦肉计了？”

洛小雨冷哼道，她才不吃这一套。

本来自己就和这个哥哥不亲，当时她为了开这个店，前前后后跑了多少趟，洛谦可是一点都没有帮过自己，她只记得能在各个角落看见醉成烂泥的洛谦，要不就是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整天不务正业。

小时候他们兄妹三人也没有什么话可聊，大哥一贯严肃，和自己年龄差的又大，两个哥哥从小就争吵不断，尤其是在父母离世之后，洛政凛一夜之间承担了太多，成了整个洛家新的家主，大哥变得越发沉默了，也是从那时候起洛谦对大哥的偏见越发严重，恨不得见面就打起来。

“不久前我给你的金币应该足够你几年的生活。”洛北说道，“你拿去干什么了？”

洛谦的身子一僵：“做生意嘛……货物交往难免的事，钱不就是这样倒腾出来的嘛……”

“是吗？可是我只见你花钱，还从没见过你把钱挣回来的。”

洛北一笑，从兜里掏出张纸：“现在你是要告诉我，那批药材生意出问题了？还是要骗我说自己的货物被人打劫了？”

洛谦看着那张熟悉的纸片，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洛北的目光平静：“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洛谦的后背满是冷汗，洛北站了起来：“是吗，既然不知道那我就给你说说，雪凌草，禁药，而你的进货单上却有这么大数量的现货，你是从哪弄来的，又要卖给谁？”

“你知道雪凌草会致幻，让服用者癫狂吗？”

洛北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买家是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洛谦疯狂摇着头，眼泪鼻涕糊的到处都是，他惶恐的表情不像是假的：“我只知道它很难弄到手，禁药不禁药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就是禁药才能卖这么多钱啊！我只负责交货，对面买东西的人是谁我都不知道，黑市上的交易都是这样的，大家都心照不宣，做生意嘛……能有利可图不就足够了！”

洛谦嘴硬地还想给自己辩解，洛北已是怒不可遏。“等等。”年蕴出声道：“你有没有觉得，雪凌草表现出来的很像人造人的狂躁？”

年蕴断言到：“黑市背后的买主是沉殷。”

洛谦眼眸一震，缓慢地抬起头看着年蕴。

洛北沉默着点了点头：“和我想的一样，不仅如此，大量购买血包也和沉殷脱不了干系。”

“他终于忍不住了。”年蕴说着，愤怒让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和之前的气质大不一样，没见过年蕴这幅样子的洛谦害怕到小腿肚都在忍不住抽搐。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了……

洛谦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个沉殷，那个不可一世的沉殷，买这么多血包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他要是完蛋了那我呢？我该怎么办！

洛谦的瞳孔中半是焦虑半是愤怒。

他必须要问个清楚，自己给沉殷卖命了这么多年，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搭进去了，就算他真的玩完了，自己也得早做打算早点跑路不是吗？

“洛北，找人看住他。”

年蕴看了一眼洛谦收回目光：“我觉得他知道些什么东西，别让他轻易跑了。”

洛北打了个响指，两名将士半跪在地上听候差遣。

“带走，给我看紧他。”

将士一左一右架着洛谦，洛谦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街角听不见。

洛小雨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到这一步，摸了摸脑袋：“洛谦他……这一次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姑姑，洛谦的货物是违法的，而且买家是异端，也就是王国军的敌人，他的货物脱手后经过加工，会让注射药剂的人痛苦不堪，甚至死亡。”

洛北严肃道：“他已经害了很多人了。”

洛小雨显然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表情微变：“他还真不是个东西啊……算了，现在他在你手里，估计也掀不起什么浪了，就把他好好关着吧，反正出来了对社会也没什么好处。”

街角处，洛谦挣脱了两人的束缚，活动了下胳膊，把手中化骨散的药粉拍掉，两名将士已经失去意识倒地不起，这些小玩意都是之前他求石梓尧给他的，居然在这种时候保了他一命。

我必须要见到沉殷！

洛谦踉跄地跑起来，他知道怎么做才能见到沉殷。

他吹了一声口哨，一只黑鹰破空而来，这是石梓尧交给他的联络手段，洛谦想了一会不知道该写什么，从衣服上撕下一截布条，将年晖身边影卫小五的印章盖在上面，没有写其他任何东西，他把布条绑在鹰腿上，一抬胳膊让它飞走了，洛谦啃着自己的指甲，手指尖都出了血，但他浑然不知，他的精神高度紧绷，蓦的，他拉起衣领朝王宫走去，眼中是誓死一般的决绝。

他要自己想办法，沉殷已经指不住了，但是他的计划绝对不能就这样停滞！

洛谦溜回王宫之后开始奋笔疾书，模仿小五字迹，这一次他要将洛北引去边境，亲自杀了他。

“洛谦。”

石梓尧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洛谦吓了一跳，慌忙在信件上盖上小五的印章，把他装进信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