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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怒视着国王：“你忘记了琉璃的好，她为了你付出了全部，她的青春，她的身心，但你又是怎么做的？你没有保护好她，让我最爱的人，我唯一的亲人现在满目疮痍，你都保护了些什么！”

年晖沉默不语，百合的胸脯上下浮动，气的极了她的话语都带上了哽咽。

“我早就告诉过她了，我就说你肯定不合适她，她不信，她不信我啊……”

兰守侧目，心中不忍，唤了一声：“小姨……”

“这么多年来你也没有再进过宫，你知不知道琉璃一直都在想你？”

年晖说道，“但是你呢？你那么狠心，一直没有出来见过她一面，就连她现在病了，你也没有来见她一面！”

“我想见她！我想得快疯了，但是我不敢……”

百合说道，她的眉间紧蹙，神情不安：“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得让她的满意，我只知道我做了一件错事把她惹生气了，她发了好大的火，她说她再也不要理我了，也不愿意再看见我。”

百合说道，眼中弥漫着泪花：“我是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但是为什么被惩罚的人是她而不是我啊，现在她什么都记不得了，我多希望她哪怕能骂我一句还是打我几下，只要能让她好起来。”

百合用力抹了一下眼尾：“我为什么那么倔啊……”

百合的手紧握成拳，年晖顿了顿，开口问道：“是什么事，让琉璃如此的生气？”

他的笑容疲惫：“我还没有见过琉璃生气极了的样子。”

但是见过一次琉璃痛苦的样子，也只见过那一次。

那时他们的孩子不见踪影，琉璃抱着小王子用过的毯子，跪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她的嗓子都哑了，眼睛也哭肿了，手中紧紧抱着那一块橘色的小毯子，每次派出去的人回来琉璃都要拉着一遍又一遍地问，得到的答案永远是否定，她眼中的光泽一点一点地消散。

再后来，她就好像将自己封闭了起来，记忆也永远停留在那一刻，别人说的话要重复好几遍她才能有所反应，整个人都呆呆愣愣的，大多数时间坐在花园的摇椅里唱着歌，年晖记得，那是用来哄孩子睡觉的摇篮曲。

百合愣了下神，她试图勾了勾嘴角，但是失败了。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她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目光朝着远方停留了好长的一会，轻启薄唇。

“我在酒吧买醉，却不料失了身，没想到有了身孕。”

在场的人静默了下来，兰守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百合轻笑一声，她看着兰守：“抱歉孩子，我不是你的小姨，我是你妈，我很不称职，我不知道你父亲是谁。”

“我不敢说出口，怕白桦的弟兄们对我不服，我也不敢告诉你 怕你扑面而来的问题，我知道我有愧于你，我没什么可说的。”

兰守看着百合伸来的手反而向后退了一步，百合的手僵在空中，遗憾地放下了，心中划过一道苦涩。

我就知道会这样……

我在意的人，在意的事，都会搞砸在手里，无论我怎么做，都没办法挽留他们。

洛北看着在场的三人，心情也有些沉重。

“当时的我很害怕，于是就去找琉璃说这件事，她三言两语就拆穿了我的伪装，知道了我所做的那些事情，她已经有近八个月身孕了，一生气肚子疼得厉害，我让她别动了胎气，她不让我扶，她让我离开这里，不要再出现在她的眼前。”

“所以你就再没有来见过她？”

年晖问道，百合点了点头：“我没脸去见她，更怕她生气影响身体，之后的事情都是我托人打听来的，我并没有亲眼见过她。”

年晖摇了摇头，年轻时候犯的错，一步错步步错，但是事已至此，只能想着其他补救的办法。

“她其实早就不生你的气了。”

年晖说道：“反而是生自己的气，觉得自己对你太严厉了，说的话也太急了些，你明明也是个小姑娘，第一次碰上这事来找她诉苦，结果反而被她狠狠骂了一顿。”

年晖望着百合：“她一直对这件事很内疚。”

百合不住地摇着头：“都是我的错……”

年晖看了看在场的人：“你们……想不想来看看琉璃，算起来她已经等了你十九年了。”

第五十六章 各怀心事

琉璃坐在摇椅上，身着一袭长裙，镂空的编织花纹搭在她的小腿上，露出了白皙瘦弱的脚踝，双腿交叉一前一后地微微摇晃着，脚上是一双软底的平跟鞋，颜色很素净没有什么别的装饰，琉璃很喜欢，平时一直都穿着这双。

她的肩上披着一件披风，已经是初夏的天气，但是琉璃依然觉得很冷。她紧了紧胸口的披风，一只手拽着两边的流苏，微微仰着脸，迎着阳光惬意的闭上了眼睛，口中哼着那段熟悉的摇篮曲。

“风儿静，月儿明……”

“小年儿，睡熟了……”

恬淡的笑容浮现在脸上，琉璃做出了一个怀抱幼童的亲昵动作，口中的歌谣依旧没停。

“天黑黑，风骤起……”

“躲在妈妈的怀抱里……”

琉璃抱着自己的双臂，头向一侧歪着：“宝贝，睡着了吗？”

她等了等，好像是在等怀中“人”的反应，淡淡地笑了：“原来已经睡着了呀。”

琉璃缓了口气靠在了后面的藤椅上：“那妈妈也休息一会吧。”

年晖他们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琉璃坐在摇椅上放松的闭上了眼，似乎已经睡着了，但是胳膊却在空中架着，还在缓缓的一下又一下地拍着。

百合的泪很快得流了下来，她的声音多了一丝颤抖。

“她……一直都这样吗？”

年晖把琉璃的手放了下来，取过毯子盖在她的身上，表情温柔极了。

他在琉璃的额间轻吻一下，退了半步满眼眷恋地看着她。

是啊，琉璃已经这样很多年了，自己也已经习惯照顾这样的她了，现在的琉璃不再感受到悲伤和难过，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也在一直努力希望能医治好琉璃，但是他又不敢冒太大的风险，如果刺激到了琉璃的神经让病情恶化了，那种设想仅仅是想一想都让他难过的痛不欲生。

他不能没有琉璃，不能离开她。

他只有琉璃了。

“她能对外界做出反应，只不过需要多说两遍。”

年晖：“像一个记性不太好的孩子，需要人教，需要人带，可能你说的东西她第二天就又忘记了，但是没关系，多来几遍就可以了。”

百合心中有些涩然，年晖曾经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纵观城内，唯他独尊，王国中的很多重大决策都是出自他手，他冷静、果敢、有胆量，他身后有忠心耿耿的洛家，但是他同样也有不能忽视的问题。

百合痛恨他的自满，总是一副不听人劝的模样，他话语直白与人针锋相对不懂得圆滑给对方台阶，因此在宫中树敌不少。

百合虽然知道年晖爱琉璃，但是没想到他会这样爱她，那种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感觉，即便是她也不能说出什么来。

年晖的目光中只容得下琉璃一个人，没有第二人可以插足。

“你可以试试和她聊天。”年晖说，“随便聊聊，就当是姐妹之间的叙旧了。”

百合谨慎地向前迈了两步，站在琉璃的面前，琉璃觉得自己眼前的阳光被挡住了懵懵地睁开了眼，一脸茫然的看着百合，像是不认识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