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百合语气冷了下来，试图融入气氛的年蕴直接尬住，张着的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

“无所谓，是个不值得别人记得的人渣。”

百合不想讨论这个男人，她的手指摩挲着杯壁：“谁年轻的时候还没做错点事呢。”声音略小，年蕴一时没听清“嗯？”了一声。

百合回过神来：“我是说，这个男人毁了我姐姐一辈子。”百合的眼神中待了恨意，语气也变得凶了起来，“复仇一步一步会来的，你给我等着。”

“百合小姐……”

年蕴头皮发麻着试图站起来，这个天聊的他实在搭不上话了，试图再次运用贫瘠的语言活跃下气氛，百合小姐再讲下去总感觉就要拎着刀和别人报仇去了，他清了清嗓子：“那，您姐姐，她还好吗。”

话音刚落看着百合落寞的眼神，年蕴感到一阵窒息。

完了，又说错话了。

年蕴的目光开始不停地往门口张望，兰守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百合叹了口气，眉色阴郁：“她病了。”

“病的很严重，已经精神错乱了，有时候连身边的人都认不出来。”

年蕴提着的气微微松了半口，还好还活着，看着百合沉浸在往事的悲痛中这么伤心又于心不忍，“百合小姐您很尽心了，作为小姨把兰守养了这么大，他妈妈知道的话应该也会感谢您的。”

百合看着一脸认真的年蕴，心里一暖，摸了摸年蕴的头：“愿世间美好都会发生吧，但是这一辈子的变数太多了，有的很多都是不得已。”

“她是我最好的姐姐，但是为什么会经受这些，她不应该过着这样的人生，她本应当是全天下最快乐的人，但是她，但是她现在完全感受不到。”

百合的手指微微颤抖，酒过之后情绪难免需要冲破的缺口。

“她是唯一待我好的人。”

百合神色颓然：“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医治好她。”

“会有办法的。”年蕴犹豫了一下轻轻拢住百合的肩膀，“她一定可以再次认得你的，百合小姐的亲情一定可以传达到的。”

百合微微出了神，这一刹那的温柔像极了故人，嘴角一撇，露出一抹苦笑。

“谢谢你。”

……

“好端端的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百合摇了摇头把这些抛在脑后，“默竹，你是个好孩子，我既希望你有一天能理解我说的话，又希望最好你一辈子也读不懂。”百合莫名笑了，眸中淡淡隐去一抹无奈：“我是不是太莫名其妙了？”

年蕴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被百合笑着揉了一把脑袋，她目光抛向远方，冲着门口提高嗓门喊到：“鬼鬼祟祟的站在那干什么还不快进来，菜都凉了。”

兰守遛了个门缝露出一双眼睛：“聊完了？”

“嗯。”百合应了一声，听着语气祥和多了估摸着气消了，兰守心中警铃解除，殷勤的端着托盘把菜布好。

“来，美丽的小百合女士。”

兰守点头哈腰的把筷子捧到百合面前，百合一把抓过，鼻尖哼了一声，这下看来是真没事了，兰守看待年蕴的眼神也变的亲切了许多，给年蕴夹了一筷子菜，“恩人，多吃菜，那会你们聊的热闹我不好进去，就去后厨打了打下手，这是我亲手拌的，你尝尝。”

年蕴愣了愣，兰守又连忙小鸡叨米的点了点头向他示意，看着碗里的凉菜也觉得自己饿了，尝了一口舌尖的味蕾被唤醒了，年蕴抬头看向兰守：“好吃。”

“那是当然。”

兰守这下满足了，优哉游哉地坐了回去，百合看着这俩孩子兄友弟恭的样子也觉得心中很是温暖，鼻尖轻轻哼了一声，嘴角也跟着愉快了起来。

第六章 安置区

白天，兰守开车，百合交代他俩去看看Omega的安置情况，兰守从后视镜看着精神不济还强装镇定的年蕴有丝无奈：“兄弟，你这么困吗？”

年蕴昨晚失眠，现在有些无精打采的，他皱了皱眉：“也不是，我闻不惯汽油味。”

甚至还有些晕车，但是懒得开口说出来，总感觉有些丢人。

“有吗？”

兰守狐疑的瞥了眼后视镜，年蕴别过眼去了，这家伙的反应和自己预想的真是一模一样。兰守嗅了嗅没闻出什么特别的嗤笑道：“到是你鼻子怪灵的。”

收回目光，相顾无言的两人在奔驰的车上，山路有些难走，还有点颠簸，兰守单手撑在方向盘上看着两边的景色兴致缺缺：“白桦给小可爱们藏的也太远了，路还这么难走，我感觉都快开出版图之外了。”

啊……他把脑袋仰在椅背上：“那啥，路可能还得走半截，你渴不渴，一路上这么安静。”

兰守说了半天没听到动静，伸了个懒腰，语气也懒散了起来：“我说这位大哥，你好歹吭一声啊，咱们两个是一起来的，别让我总觉得好像自己在讲单口相声一样好嘛，配合我一下嘛。”说着说着这才终于把头转到后面了，愣了一下笑出声。

这家伙，不是已经睡着了嘛。

年蕴靠着座椅，一副乖巧的样子，平时一双冷淡写满了生人勿近的眸子合上之后多了几分稚气，他的手扣着安全带的边缘，即使睡着了也没有松开。兰守静静地看着他，这个浑身是迷的少年，现在倒是乖巧的像个幼童。

想什么呢。他甩了甩脑袋，趴回方向盘上，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和这家伙待在一起倒也不全是无趣的东西。

……

几个月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这家伙抢了自己的猎物，让他们一队前后辛辛苦苦干了几个月的劳动成果都白费了，完事还像个受惊的野猫一样炸毛示威，然后经过一段不太美好的“不打不相识”后把他揪了回来。

兰守想起那时候还是心有余悸，默竹太能打了，几个人都制不住他，好说歹说都不顶用，最后还是小姨有办法，嗯，小姨，永远滴神。

再后来是怎么就变成和他一样的白桦成员了，这他可说不清楚，生活太戏剧了，兰守一向不喜欢往回看，用他的话来说，人生就是一通单向快速行驶的列车，他永远不会回头惋惜什么，因为那些已经如过眼云烟随风而逝了，他觉得这样挺好，多个人多个乐子，况且这孩子身上存在的疑点太多了，每多探寻一点和他有关的就像挖宝藏一样，永远不知道后面还藏着什么惊喜，至少现在默竹还隐藏的很好，他暂时找不到突破口。

莫名的，兰守感到有些高兴，默竹的这无防备的样子，算不算得上对自己以及白桦又多了一分信任感呢？

年蕴在快到安置区的时候醒了过来，眼神还有些茫然，他摸到了身上的安全带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没错，在路上，在车里，带着任务的，他却毫无预兆的在别人面前睡着了。他眸中有着浓烈的懊悔和不安，自己什么时候戒备心这么低了？

“醒了？”

兰守从后视镜上看了他一眼，对上年蕴锐利至极的目光，感到莫名的惋惜，刚才软糯的小可爱醒了瞬间就变成炸毛猫了。他嗤笑了一声：“放心吧默竹，再有几分钟就到目的地了，我又不会把你卖了。”语气像是开玩笑一般，他单手靠在车窗上抵着脸颊，“我说……作为朋友，咳，朋友算不上的话那战友吧！就算是一个小队的也起码要对对方多一些信任吧？”

更何况都联手做了不少任务了，也一起和小姨吃了饭。兰守撇了撇嘴，还以为有多大进步呢，结果还是回到最初的起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