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是什么……因为钱呗。”监管者小声嘟哝着，被王国军呵斥了一声让他大声点说话，他快速移开了一下目光，像是有所为难的样子。

“我懂一点医术，会看病，以前在村子里就帮着大家治个小病，没什么收入，后来我就打算用这点钱试一试，万一这次成功了，我也就不用天天那么辛苦地干这些累活了。”

洛北目光如炬：“试？试什么？”

他目光躲闪了起来：“就是赌博……我没想到一下赔了个底儿掉，但是人在那个时候总得好面子吧？就不小心又借了高利贷……”

洛北的眉毛拧了起来：“继续。”

“然后我就从老家逃跑了，那追债的是真执着，我都跑到这么偏的地方了他还能找到了，但是这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呃……就是这个琥珀的假管理者，他说他能帮我摆平这一切，给我一个新的身份，和过去所有的一切都斩断，我一想，还有这种好事？连忙就答应了他的话。”

“你就不会觉得对方是个骗子吗？”洛北问道。

“他能骗我什么啊。”监管者神情颓然，“我是一个随处可见的Beta，扔大街上都没人注意的那种，过去也被坑的不少了，他要骗也不过就是我的这一条贱命，我实在是被追债的追累了，想着他要是想害我就害吧，我也受够了，但是还好，让我这两年都相安无事的度过。”

监管者戚戚然，果然这种偷来的安稳迟早要还。

“管理者在哪儿？”洛北问王国军，王国军遗憾的摇着头：“我们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他，这里的监管者培育师也说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可能是听到风声先跑一步。”

那也就坐实了管理者是沉殷手下这回事了。

洛北又问监管者：“这里的Omega平时你们是怎么管理的？”

问到这个问题，明显能感觉到监管者紧张了起来，洛北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又补了一句：“看起来你很清楚的样子。”

“我……”

监管者的额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虚汗，洛北打了个手势让尼诺同时去询问培育师，把培育师的口供记下来，等会对照。

监管者犹犹豫豫地开了口：“琥珀嘛，对待Omega的管理都是大同小异，没有什么区别，别的琥珀有的东西我们这也有，啊哈哈……”他干笑了两声，眼中满是慌张。

“是吗？”

年蕴开口说道，他微微抬起了下巴，神情冷峻：“琥珀的四项课程的名称都是什么？”

“这……”

监管者的冷汗终于悬不住了，砸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就是什么插花啊，家政啊，做游戏什么的……”

“完全不对。”年蕴冷漠的说道，“别在狡辩了，这里的Omega平时都在干什么，非要我把你拽出来头按到肚子里才肯说实话吗？”

“别别！”监管者真的害怕了，这个少年像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的人，索性不管不顾地开口道：“他们平时都关在自己的屋子里，基本没有什么活动，每周一次我们会给他们吃些有助于身体健康的药，防止他们出了什么意外不好给上面交代，平时不限制他们的娱乐活动，可以在活动室安静地看会书，或者画画，这些都是可以的，培育师会教给他们必要的社交礼仪，但是这些孩子都不太爱学的样子，一个个怯生生的。”

“都被关出毛病来了还说他们不爱学？”年蕴脸上出现了几分愠怒，“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忍受这种生活，没有自由而言，也不能跑跳，仅有的娱乐居然全是这种静态的东西。”

年蕴猛砸了一下暗室的外壳，吓得监管者摔倒在里面，年蕴的语气凶狠：“为什么要在琥珀里面装惩戒室？是谁的主意？”

监管者颤抖着嘴唇，半天没咬清楚一个字眼，他说：“管理者是一个极度喜好安静的人，这些东西也都是他要求装的，他不喜欢吵闹不停的Omega，经常把犯了错的小孩关在里面，几乎每个人都进过这个屋子。”

他的声音有点抖：“我还是第一次被关在里面，才知道这里面这么黑，所有恐惧都被放大了，以前我觉得关一会又能怎么样，正好给他们长长记性，现在我才意识到我的想法有多可笑。”

年蕴说不出话来，攥紧了拳头，洛北看在眼里，总觉得他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像是看到这个暗室之后情绪一下爆发了出来。

“我突然还想到了一件事……”

监管者弱弱地说着，把自己的老底抖搂干净：“管理者还在的时候会隔一段时间就给这些Omega注射些什么东西，每次注射完之后都会锁上他们各自的屋门，让我们所有人都不要打开门接触他们。那时我经常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有东西被打碎的声音，撕扯布料的声音，还有类似于野兽叫喊的声音。”

监管者想起这些东西自己都有些痛苦不堪，好像又亲临了一遍堪比地狱的现场。

“在之后就是这些Omega不断求饶喊着疼的声音，想是猫挠一样，声音微弱着但是又不肯停，时有时无，弥漫在整个琥珀塔里，连守卫那样的健壮Alpha都忍受不住选择出去守夜，管理者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对这些声音置若罔闻。”

年蕴的表情凝固了起来，带着迟疑和难以置信的震惊。

监管者继续说道：“后来也有几次吧，但是情况没有第一次那么吓人了，管理者说那是他们的身体在适应，我不敢问他到底给他们注射了什么东西，但是想着现在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了可能问题不大吧，结果有一天就出了事。”

他的面色凝重：“有个孩子发了疯，说是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他说每一次注射针剂都让他浑身难受，比死还难受，关着这些孩子的屋里没有什么利器，连桌角床尾都是圆边，但那个孩子不知怎么的把窗帘扯了下来拧成了绳子，最后把自己吊死在了房间里。”

尼诺倒吸了一口冷气，太残忍了，这得多大的决心才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了结自己的性命？

“管理者让我们火化了他的遗体，然后从上到下做好了文件，彻底消除了这个人存在过的证明，刚好他是个被遗弃的孤儿，也没人知道，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年蕴的眼中满是复杂，他眉间紧蹙，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嘴里骂了句脏话，愤怒地别过了头，死盯着墙角脱落的墙皮。

“对于名单上这五个丢失了的Omega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洛北问道。

监管者仔细辨认了一下名单和附着的照片，面露迷茫，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我真的没有见过这几个人，从我刚来的时候就没有这几个人。”

“每一个进入琥珀的Omega都有相对应的资料档案，这几个是建塔初期就被分进来的，日期就写在这里，你还想狡辩吗？”王国军厉声说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监管者大声喊冤，“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来这里的，以前的事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说不出来啊！”

“行了。”洛北叫了停，对着王国军说道：“他说的也不是全错，这事下去再说，叫人把他押走吧，他的罪名已经确立，陛下那边自有安排。”

王国军道了一声“是”打开了暗室的门，光猛地照在监管者的脸色，让他不适应的用手遮在面前，下一秒，双手就被带上了手铐，王国军冷声呵斥道：“快走。”监管者耷拉着脑袋，这次什么也没有说。

“又是孟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