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亭司探案录(96)
胖点的妇女登时笑了:“大人,怎么也这么爱说笑呢。大公子是什么人啊,他看上的人,二公子哪敢动。平日里,二公子看到慧娘,都是绕路走,哪敢得罪她啊。”
这个大公子,听起来似乎有些手段。
“大公子这么厉害,二公子这样的,都能训得服服帖帖。”
一旁的瘦瘦的妇女道:“可不是嘛,大公子一直掌管着家中大小事务,又有手段。别说二公子了,就是全村哪有不服的。”
沈青黛奇道:“这样的人,竟然能气死了?”
瘦瘦的妇女道:“我们也觉得奇怪呢,怎么突然就死了。这陈老爷原先也不信啊,就找人查验,结果还是毫无发现。”
沈青黛暗自思索一阵,接着问:“你们觉得,二公子最有可能是被谁害的?婶子们消息灵通,应该知道些什么风吹草动的吧。咱们今日,就是随便聊聊,咱不外传啊。”
胖点的妇女,方才一直插不上话,这会立刻清清嗓子道:“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这事啊,村子早传遍了。不过我可先说好,这位小大人,若是这个线索有用,回头可别忘了我。”
沈青黛慌忙应着。
那胖妇女这才道:“你们方才说,大公子是病死的。可我听说啊,陈大公子,根本就不是病死的。原本我还不信,可直到二公子出事,我才觉得可能不是讹传。大公子,就是被贵哥害死的。”
沈青黛一听,摇头道:“怎么可能啊?贵哥婆文海棠废文都在君羊八八三令柒七吾三陆为什么要杀大公子啊?”
胖妇女道:“陈老爷年轻时候的事,你们外人自然不知道。你看贵哥那模样,分明和陈老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哪是陈老爷侄子,分明就是他私生子。你们看啊,大公子一死,家里的事不都是贵哥在打理。如今二公子也死了,那对谁最有好处?”
沈青黛微微一愣,贵哥是陈奉的私生子。他跟随卢郎中学医,懂制药更懂制毒,又对秀姐儿不一般。若是如此,他的确很有嫌疑。
只这一回,沈青黛便打听出了不少,她本想趁机问些关于卢郎中的事,但想起方才她们对卢郎中的评价,便知不会问出什么,笑着起身告辞。
赵令询也听到他们方才的谈话:“回头我让赵捕头去查一查贵哥的身份。”
沈青黛点头:“若他真是陈奉私生子,二公子身故,的确他获益最大。而且,他也有作案的时间和能力。”
施净跟着笑道:“你别说,沈大公子真接地气,和那些妇女们都能聊得这么起劲。”
沈青黛呛道:“那还不是有两个只会看热闹的,下次换你上好不好?”
施净忙笑着摆手:“我不行,我可没有沈公子这个好皮囊,走到哪都这么受欢迎。”
几人说说笑笑正往回走,才走到石桥边,便被两个村民拦住了路。
两人扑通一声跪下,四下张望着,确定没有人,这才开口:“大人,救命啊!”
三人有些莫名其妙,沈青黛让两人起身:“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
两人这才起身,畏畏缩缩地问:“大人,你们能不能帮忙驱鬼啊?”
赵令询眸带寒光:“荒唐,这世上哪有鬼?”
两人抖得筛糠一样:“小人不敢欺瞒,真的有鬼啊,大人。”
沈青黛沉声问:“怎么回事?”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颤抖道:“就在昨日,我们上山砍柴,回来得有些晚。结果,回来的路上,我们……我们看到了慧娘。原本我们虽然害怕,还能强行安慰是天黑看岔了。谁知道,今日就听说,慧娘被挖了坟。不用想,肯定是慧娘她的鬼魂回来了。我就说,咱们就不能再干那抬尸的活了,太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了。”
三人对视一眼,赵令询沉声问:“既然天黑,你们怎么就确定,看到的慧娘?”
两人肯定道:“错不了,大人。当初慧娘吊死后,就是我们兄弟二人给搬下来的。慧娘下葬,也是我们抬的棺木。盖棺之时,我们看到,她就穿一身粉红的衣裳。而且那身段打扮,就是慧娘没错。”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不信有鬼。
可慧娘分明出现了,难道,慧娘她根本没有死。
第69章 牛山之木10
慧娘坟墓被挖, 尸身不见,实在有些蹊跷。
而且他们又说看到了慧娘,很难不让人怀疑, 慧娘她还活着。
沈青黛神色严肃了起来:“你们到的时候,确定慧娘已经死了?”
两人道:“死了, 死得透透的。整个人吊在屋梁上,飘飘荡荡的。搬下来的时候, 整个人脸白得什么似的, 嘴唇乌紫, 看得人发寒。”
三人相互望着, 各有思量。
打发走了两人, 三人边走边梳理案情。
施净说道:“你们说,慧娘是不是根本就没死,和之前那个杜禹秀一样, 只是诈死。”
沈青黛揉了揉额头:“看到慧娘下葬的,不止这两人,当日里长也是亲眼看到的。还是那句话,若她是诈死, 又怎么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赵令询点头:“慧娘的坟墓刚发现被挖,就有人看到慧娘,我总觉得,这事有点太巧了。”
这个案子牵扯太多,沈青黛一时千头万绪,好不容易理出来的一点思路,也因慧娘的出现而打乱。
慧娘, 这个美丽的女子,似乎每个案子都有她的身影。
卢季云毒杀案, 她是起因。
最早死的陈榕,因她被辱,愤恨而亡。
陈桉被毒害一案,先是被害人陈桉莫名其妙地拿着她的玉佩,然后便是她的坟墓被挖,接着又有人声称看到她。
美人如花,遥隔云端,沈青黛对她充满好奇。她不知道,抽丝剥茧之后,会看到怎样一个有血有肉的姑娘。
三人回到住处,一进门就瞧见,烟儿正为王安若擦药。昨日赵令询虽及时扶住了他,可他的胳膊还是碰石桌,擦伤了。
烟儿见他们回来,笑道:“你们回来得巧,常安马上就要做好饭了。”
施净一大早出去,累得连连摆手:“我先躺会,饭好了叫我。”
院内日光点点,风吹荷香,沈青黛笑着答应后,便坐了下来。
赵令询也跟着坐下,顺便倒了一杯茶,推给沈青黛。
沈青黛一杯热茶饮下,馨香满口,方才的郁结也随之消散,熟悉的微笑又挂在脸上。
烟儿凑过去:“这茶有什么好喝的,能让你们一个个喝得这么陶醉。”
王安若笑道:“恰如灯下,故人万里,归来对影。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饮茶,能令人心下清明,杂念全消。”
烟儿明明听得陶醉,可一反应过来,嘴硬道:“文绉绉的,酸死了。”
王安若也不恼,只是温柔地笑笑。
待沈青黛放下茶杯,烟儿才问:“王安若他不让我跟着去,慧娘的坟真的被人挖了吗?”
沈青黛点点头:“是,慧娘还有她父母的坟,都被人挖了出来。”
烟儿恼道:“是不是陈桉那个王八蛋干的?整个村里,就只有他家和慧娘有仇。沈大人,一定是他,错不了。”
王安若提醒道:“烟儿,不可爆粗。”
烟儿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沈青黛叹道:“不是他,陈桉今日被发现,死在了家中。”
烟儿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抽动几下,还是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他真的死了?”
俗语云:死者为大。好像,一个人只要死了,他生前的恶,都会随着这句话,变得模糊。是以,众人面对逝者,都会给予其最后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