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殿下夺东宫(32)

作者:鹿绫之 阅读记录

生死之间,只有他带给她前路的希望;混沌之时,只有他穿过迷雾重重, 带她走向光明。

只因有他,年幼的赵临鸢愿意弃了手中刃,她愿意在深渊前转身,愿意投入那场他所说的希望和光明。

自那之后,赵临鸢诵书习武,勤勉堪比王族儿郎,将所有轻视、辱蔑、漠凉的目光掠在身后,那些否定她的声音,也随着年岁消逝,彻底散去。

她走过一个个白昼,走过一个个黑夜,一日日、一年年,最终从一个怯弱的少女蜕变成了一个无人敢欺的公主。

至此,她披荆斩棘,所向披靡,昭云国再也没有那个可以任由敌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的女娇娃,更没有了那个会在深闺中流泪的弱女子,只有一个心怀天下,爱己、爱亲、爱友、爱民的长公主。

她终于走向了年幼那时所向往的光明,但那时候曾经有过的酸涩悲苦、屈辱憎怨,她却从不与旁人诉说,除了当年亲见了这一切的那个人。

也只有那个人,是她走过的漫长年岁里,唯一不可践踏的底线。

……

往事堪堪浮现于脑中,赵临鸢的面上不知何时竟沾上了泪,但她只是轻轻抹去,并没有停留在伤感里。

她缓缓转过身,用一双淡色的眸子望向立在她身后良久,始终望着她的褚萧。

她清冽的面容浮在日光中,声音轻柔但坚定:“褚萧你可知,杜卿恒于我,甚之我性命。他曾护我半生,我亦将半生还给他,只要我赵临鸢存活一日,便会护他周全。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他牵扯其中。”

*

南阳那处,赵临鸢和褚萧都负了伤,拖慢了行军路程,可秘密前往前线的褚瑟在无人察觉中,已悄悄回到了相朝。

他回来的时候,暗中带回了几个人,他将这些人藏在承欢宫里,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只等着能排上用场的良机。而后,他便继续主掌此次战事,并将近日的探查结果一一向昭明帝呈禀。

相朝与殆夷国的战事,最终以双方的谈和告终,传入朝堂的仅仅是这样的结果,而真实缘由无人得知,但有第三方势力卷入其中这件事,倒是惹得昭明帝震怒非常。

众人皆未料想,tຊ竟有贼人借此战事从中作梗,重伤本国太子与王妃,欲从中谋渔翁之利。

朝臣之中有人主张追查到底,有人主张息事宁人,昭明帝坐于高座,眼神飘向太子褚萧和翊王褚离歌原本站立的位置上,面上的神情讳莫如深。

褚萧身在前线,褚瑟主掌战事,昭明帝精明了一世,怎么会猜不出此事与褚离歌逃脱不了干系?他当然知道是谁在背后搞了这些小动作。

想到这里,昭明帝扫了一眼众臣中扬言要“追查到底”的那些人,果然便是太子一派之臣,此事乃是翊王所为,他们当然要追查到底了。

可眼下,昭明帝正有废黜皇后、改立宣贵妃为后的心思,谁人不知太子虽不是皇后亲生,但此二人早已有了深度的捆绑,虽然他心中对太子甚为满意是因看重褚萧其人,与皇后并无多大关系,但他终究还是不愿在这样的时候再偏袒褚萧,反而更愿意保全褚离歌。

毕竟,褚离歌可是宣贵妃的心头肉,也是他在心里很看重的皇子。

于是,昭明帝最终还是没有将彻查此案之事交给亲近太子的御史大臣去办,反而是交到了一直负责此次战事的萧王褚瑟的手中。

他在心中思量着,褚萧与褚离歌争执不下,谁也不放过谁,若在此时有褚瑟介入其中,想来也能暂且制衡双方的势力,让这两个人不至于掐得太难看。

而前脚才秘密回朝,在承欢宫中清理好自己一身伤的褚瑟,出了殿门,便收到了他父皇的这道圣旨。

昭明帝将彻查刺客一事全权交给萧王负责,褚瑟恭敬领旨,心中知晓父皇这是要将两位皇兄的炮火引到自己的身上啊。

对此,他笑一笑,觉得真是无奈。

待宣旨的内官走远,扶欢焦灼地奔到褚瑟的身后,担忧道:“三殿下,难道你真要彻查此事吗?”

褚瑟缓缓回身,长久地望着扶欢。

他若查下去,那便免不了要与褚离歌正面冲突了。扶欢跟了他这么多年,这似乎是他与褚离歌第一次正面交锋,他完全能理解扶欢为何焦灼。

但却不知完全深陷其中、自以为无人察觉其身份的扶欢,心中可知晓他对她的这一层洞悉?

“殿下?”

“嗯。”

“你在想什么?”

“本王在想,你是希望本王彻查到底呢,还是希望本王明哲保身呢?”

扶欢一怔。

她才发现,就连她自己,都回答不了这样的问题。

第26章 26.山有月:那便尝尝生不如死吧。

这一日,皇城中阴雨沉沉,灰色的天压下,更带来一阵诡异的雷轰声。

承欢宫的偏殿被雨势席卷,萧索肃杀,零落一片。

湿了的地板上贴着一双膝头,肖佐手里拿着长鞭,冷眼看向跪在雨中的那一人,单薄的囚衫裹着他削瘦的身躯,冷风吹来,骨形尽显。

在他身前不远处,两个衣着褴褛的男子被粗粗的麻绳牢牢捆在古树前,树干还是湿的,似乎刚被泼过不少的水。

他们的腰被绳索捆绑,几乎被勒出了筋骨,脖子上套着铁链,身上尽是鞭伤,单薄的衣裳也被鲜血喂饱,染红一片。

被困的一共是三个人,其中二人被捆着受刑,另一人则被绑着逼跪,但他们看向肖佐的眼神都充斥着极致的愤怒和不甘,任凭伤痕遍体,也没有一丝妥协的意味。

褚瑟刚下了朝回宫,还在回想着将才在大明殿上他所呈禀之言,南洋刺杀案暂无进展,昭明帝命其继续查探,他应了“是”,躬身退下时,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动。

现下,他前脚刚踏进承欢宫的偏殿,肖佐便咧着嘴奔来,弯腰领着褚瑟走到跪着的那一人面前。

那人的手被捆着束在腰后,身上已有几道鞭伤,被雨水冲刷后,浓烈的血也只成了淡淡的红,却仍在不断渗出新鲜的血迹,一点点吞噬衣衫,可他看向肖佐的目光始终带着不屑与不屈。

“三殿下,这便是在南阳伤了我军无数的罪将,全凭殿下勇猛,才将人擒来。依着您的吩咐,小臣已断了他们几日吃喝,现下就等您来审问了。”

褚瑟的一双眼快速扫过这三人,最终将目光落在被迫跪着的那人身上,笑着驳斥肖佐将才的话,“战场之上,只要披了战甲便是为了身后的家国拼杀,从来只有立场不同,何来你口中的‘罪将’一说?”

肖佐当即弯腰颔首:“是是是,小臣失言,殿下恕罪……”

褚瑟蹲下身,一只手捏住那人的下巴,迫他抬头与自己四目相对,“但杀了我军无数,也是不可辩驳之实。你说是吗,郭将军?”

此人正是郭笑,赵云帐下镖旗将军,在奉了赵云之命率军折返救赵临鸢下之后,在回程半途中被褚瑟截杀,他们的大军虽然将褚瑟重创,但还是被他擒了几人回来,其中便包括郭笑。

现下,郭笑被褚瑟隔着皮肉看似不痛不痒的一捏,他口中的几颗牙已碎裂。

他的脸一侧,吐出了一口血后道:“我昭云国或有败军,但绝无降军,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褚瑟偏了偏头,似疑惑地问道:“可本王怎么记得,我相朝出兵打的只是殆夷国,何时成了你昭云国?”

郭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说漏了嘴,但同时也悟到对方将自己抓来的动机,远不是俘虏敌军这么简单。

他看着褚瑟道:“萧王殿下暗中介入此次战事,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还是冲着我昭云国来的啊。”

“是又如何?”褚瑟说话时依旧云淡风轻,他缓缓松了手,放开郭笑,“否则你以为,区区一个殆夷国,也值得本王将诸位将军给‘请’到这里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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