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犬(10)

作者:江东客 阅读记录

所以韦焱怀疑燕淮说心里有人,只是单纯不想成亲。

当然,也不排除真有燕淮说的那个人,毕竟自己这发小还有个半大不小的儿子。

韦焱虽然与燕淮自幼相识,却真不知道燕双是他跟谁生出来的。

十几年前老侯爷病重,想要回乡修养,燕淮就先行回了故乡替老侯爷收拾祖宅,当时韦焱还把他叫回宫中,给他践行。

一晃快一年,老侯爷病故,燕淮袭了爵,从老家回京时就带回了襁褓中的燕双。

搞不好燕澈然这小子真有个不贪图荣华富贵的心上人,宁愿在故乡种地也不愿意嫁进侯府当侯爵夫人。

韦焱天马行空想了半天,决定不逗燕淮,开门见山说道:“起来吧,谁说要把你满门抄斩了。我让你和亲,但没让你真成亲。”

燕淮从善如流,多少品出了些许皇帝的意图,猜他大概是想借给自己赐婚的由头,达到什么目的。

但燕淮也不敢随意揣度韦焱的心思,于是起身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辽国郡主,耶律锦你知道吗?”

“恒王的女儿?”恒王是辽国当今小皇帝的亲叔叔,辽国先帝的托孤重臣,也是辽国实际上的掌权者,名正言顺的摄政王。

韦焱点头:“这个耶律锦,不止是辽国恒王的女儿,恒王是生她的爹,她父亲是南平顺帝的同母胞弟南安洛。”

当年顺帝身死,南平国破,小王爷南安洛正在辽国上京为质,一夜间家山不再,客居异国直至今日。

燕淮是第一次听说原来辽国郡主耶律锦是恒王和南平小王爷的私生女。

“辽与齐和亲也算旧俗,但辽人早不和亲晚不和亲,偏偏在汴梁出现南平公主消息的时候把郡主送来,此事大有门道。”燕淮说,“所以陛下的意思是?”

“郡主到达汴梁,一应事项由鸿胪寺接待,我给你赐婚,介时你可以以成亲前想要了解郡主的借口接近简家人,同时光明正大地探查耶律锦此行的目的。”韦焱解释道,“耶律锦自幼由恒王养育教导,并非深闺女儿,待一切查明,即便耶律锦想要留在汴梁,我也万万不敢让她真嫁给你,这一点你可放心。”

韦焱一解释,燕淮算是心中明了,赐婚是假,让自己方便探查辽人和鸿胪寺卿才是真。

陛下对南平密信一事追查良久,韦逸那个外室如今不知所踪,这条线算是断了。

瑞王是镇边藩王,势力强大,在不明确对方立场前,直接监视韦逸也是蠢招,而且仪鸾司已安排落梅跟进韦逸,韦逸那边暂时不需要人手。

而自己这边,转换目标,从鸿胪寺卿和突然前来和亲的耶律锦下手,说不定能找到惊喜。

燕淮将利弊迅速分析一遍,也不得不承认,皇帝这道赐婚的旨意,不仅一石二鸟,更是眼下最不容易起疑的计策。而且陛下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也没有自己拒绝的余地。

宁知非休整了约莫半柱香,还是回到了御书房外,等了一小阵子,终于等来了燕淮。

燕淮看着迎上来的宁知非,忍着没有伸手牵他,只是打量了他一下:“怎么了,看着嘴唇发白,脸色也不太好?”

宁知非笑笑:“回侯爷,属下只是有点中暑,好在陈公公给找了水,喝了些已经好许多。”

“回去我给你叫大夫,你这段时间身子一直不太好,不能掉以轻心。”

燕淮又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顾信泞,朝他招手,随后对宁知非说道:“走吧,时候不早,先回府。”

宁知非应下,和顾信泞一左一右走在燕淮身后。

快走到宫门口的时候,青石板路上迎面走来一个身穿朱红官服的男人,见到燕淮后便笑着开口:“侯爷是从陛下那儿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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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锦是来搞事业的,她年龄还小,恒王为了磨练她故意把她送来,很多年后她会成为辽国实际掌权人(故事里的时间线写不到了,在这里交代一下)

第9章 9中暑

宁知非跟在燕淮身后,远远就看到一个身着朱红官服的男人迎面走来。

这人看起来大约四五十岁的模样,脸上已有岁月痕迹,却依然样貌儒雅,气度不俗,一观便可遥想年轻时俊秀样貌。

“侯爷是从陛下那儿过来?”来人招呼道。

“正是,眼下天快擦黑,陆相才进宫呢?”燕淮问道。

这人正是当今宰相陆纪名。

陆纪名弱冠之间便入翰林,由先帝钦点入东宫为太子讲课,认真算起来也是燕淮的老师。

如今陛下登基二十载,陆纪名做了十余年天下相,也未及知天命之年。

“今夏京郊蝗灾严重,许多农田颗粒无收,陛下忧心得厉害,我也少不得替陛下跑一趟,一来一回耽搁了时辰,紧赶慢赶进宫复命。倒是侯爷,今日也不是大朝会,怎么得空入宫?”

陆纪名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对谁都一团和气。

燕淮轻笑了一声,稍稍摇了摇头,故意做出无奈又略带欣喜的姿态,说:“陛下找我,说要赐婚。”

既然陛下有让自己借和亲之事接近鸿胪寺卿与耶律锦的意思,自己对外也得做出心甘情愿的模样,之后的行动才能顺理成章。

“喜事呀。”陆纪名笑起来,他的笑总让人觉得很真诚,“陛下与侯爷向来君臣相谐,此次赐婚想来是精挑细选。”

“辽国郡主耶律锦。只是听说辽国人一向粗野不羁,也不知这位郡主是什么样的人。”燕淮摇摇头,适当表露出了些许好奇,但脸上未露担忧神色,看起来更像是嘴上说着担心,实际暗暗炫耀。

陆纪名是个人精,一下便看出燕淮藏在话语之下隐含的意思,抬着他说道:“耶律锦可是辽国第一美人,听说恒王将她养得知书达理,聪慧过人,陛下将她配予侯爷,不可谓不登对。”

燕淮轻声一笑,并没有反驳,像是陆相的话说到了自己心坎上。

宁知非说不好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底泛起了些许酸涩。

陆相说得确实没错,辽国郡主金枝玉叶,配得上侯爷。辽人生性豪爽,郡主又是为国联姻,应当不会苛待少爷。

该满足的……该高兴的……

宁知非一遍遍说给自己听,强迫自己挂上笑意。

回府马车上,侯爷似乎想拉自己的手,宁知非有些发愣,没有跟把手递过去,也没有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该说什么,只是单纯觉得如果再握上侯爷的手会不合适。

“知非,还难受吗?”燕淮看宁知非不似平常,开口询问道。

宁知非恍恍惚惚,隐约觉得自己点了头,又似乎是摇头,感觉人像走在迷雾里,一时间分不出今夕何夕。

他还在努力说服着自己。

明明自己许诺过师父和老侯爷,这辈子只会是侯爷的侍卫,可如今自己又在奢求着什么?

思绪漂泊着,宁知非好像感觉有人把自己拥入了怀里,同自己额头相抵。他听见耳边传来声音:“有些烫,知非,你好像发烧了。头晕吗?”

听见燕淮这么说,宁知非忽然觉得自己好委屈,即便他说不出为什么,但心底就是觉得酸涩,觉得不舒坦,好像有东西梗在胸口一样。

“侯爷,我好难受……身上没有力气……”宁知非低声说。他忍着没有哭,忍得很辛苦。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记得,自己不能哭,因为自己是……是什么来着?好像很重要,也好像已经不重要,无所谓了。

“再忍忍,回府以后我让程鹤远去请太医,你先睡一会。”

太医两个字触动了宁知非混沌的意识,他抓紧了燕淮,说:“不要太医,也不要吃药。睡一觉我就好了,侯爷陪陪我好不好?”

太医来了,会发现小主子的。侯爷在替陛下调查南平密信,正是用人之际,自己不能置身事外……少爷也不太想要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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