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犬(26)

作者:江东客 阅读记录

燕淮没想过宁知非当真会不愿意。

但他也确实没有逼过他。

早知道,就把他关进内宅,让他只做自己的夫人,永远不要出门,永远也不会受到伤害。

“不是吧,你玩真的啊?”韦焱见燕淮对着自己掉眼泪,这下彻底慌了。

长那么大,什么时候见过燕澈然哭过?

当年陆相打手板,打得那么疼,他都没哭!

韦焱没忍住,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啧,怪疼的,怎么这梦还挺真?

“他就是阿双的爹,阿双是他生的。”燕淮抖着嘴唇,说出了成安侯府里最大的秘密。

到了这种时候,他已经没办法去顾忌宁知非的意愿,他必须让韦焱知道,宁知非对他而言比什么都要重要。

不能把宁知非只当成自己的心腹对待。

“啊?”韦焱有个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但突然觉得很多事情合理了起来。

怪不得燕双长得跟宁知非有点像。

原来燕淮真没坑自己,这小子确实心里有人,放了几十年,守着个侍卫死活不愿意成亲。

两个人甚至暗胎珠结,生的孩子都马上能成家立业了。

自己冷漠无情眼看就要孤独终老的发小,背地里是个深藏不露的情种。

比自己跟某人那档子陈年旧事还离谱。

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那么真实了起来。

站在一侧的姚子倾瞪大了双眼,用了狠劲掐住自己,疼得差点跳起来,废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御前失仪。

倒是最后反应过来的顾信泞接受良好,开口道:“我就说少爷长得跟宁大人有点像……”

第22章 22落梅

韦成觉得自己应当,或许,肯定,是在做梦。

否则无法解释燕准为什么突然从冷心冷情变成了另外一个极端。

当年几个皇子私底下还说过,陛下做太子时身边三个伴读,瑞王家的堂弟滥情多情,一身风流债,早晚要惹出祸事。

早逝的永宁伯公子是个难得的实诚人,只是一身力气全投入了吃喝玩乐,对风月事半点不开窍。

唯独成安侯世子,表面装得没脾气,对谁都有三分笑,内里却什么都不在乎,吃喝玩乐、风流韵事,哪个也动不了他的心智。

这种人最可怕,也最可怜。

原来人家既不可怕也不可怜。只是演得太好,把哥几个全都耍了。

早该发现在上书房时燕澈然天天跟小侍卫眉来眼去的,每天都在谈情说爱,天底下没有比他更会享受的人。

“陛下,我为了陛下,怎么样都可以,但是知非……我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要,只要他好好的。”

看着燕淮这般低声下气的落魄模样,韦焱不忍心起来,伸手强行把人拽起来:“去,这就去,那谁……你现在叫什么来着?顾……算了记不住,下次名字别取那么拗口!小顾,你带人去找,务必今天把人找到。”

顾信泞解释这名字是正使跟副使猜拳翻《说文解字》乱凑出来的,所以怪怪的不好叫。

他接了旨,去仪鸾司领人。

韦焱瞅着燕淮脸上的泪痕,想给他擦又觉得不太合适,把手缩了回去,朝姚子倾说:“愣着干什么,跟陈公公出去弄点水,给你主子擦擦。”

于是姚子倾也领旨跑了出去。

殿里除了守在外头的御前侍卫,就剩韦焱跟燕淮两个。

“你留这儿吧,反正今日没朝会,我陪着你,省得胡思乱想。”

燕淮恢复了些神智,跟韦焱说:“还是别了,我怕御前失仪。”

“别怕,已经失过了。”韦焱冲他一乐,“没啥过不去的坎儿,你夫人那可是能按着金吾卫揍的人,一般人对付不了。”

韦焱平时没事就喜欢逗几句,燕淮听他扯,心里头竟真能安稳了点儿。

不过韦焱也没瞎说,宁知非真按着金吾卫揍过。

那还是陛下刚登基那会儿,朝中势力复杂,朝政被奸臣把持着,小皇帝没实权,作为皇帝一党的燕淮也不受待见。

当时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金吾卫,自恃身家,对着燕淮耀武扬威,给他一通刁难。

宁知非二话不说把人按着揍了一顿。

事情闹到小皇帝面前,韦焱一如既往地拉偏架,宁知非没事,那侍卫白挨一顿揍,被逐了出去。

从此以后金吾卫全员都绕着宁知非走。

韦焱怕燕淮静下来就开始胡思乱想,但这会聊公事显然不太合适,就问他跟宁知非相处的事情,问为什么不给人娶回家,还让宁知非做个普通侍卫,连个品级都不给他求。

侯府的贺总管都有个从九品,唯有宁知非,跟着燕淮,到现在还是个白身。

韦焱这话又戳到了燕淮的心里头,燕淮低声说:“他不愿意。”

“不愿意?”韦焱恨铁不成钢,“他说不愿意就是真的不愿意?他这么听你的,你强娶了他,他也不会怎么样。”

跟发小交流着情感,韦焱又想起自己十几岁的时候放在心里的那个人。

那人家大业大,牵扯甚多,自己没办法拿对方怎么办,燕淮还不能轻轻松松拿捏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侍卫?

韦焱问完自己都觉得玄幻,竟然有朝一日能跟燕澈然聊情情爱爱。

“听他的。”燕淮说,“国事听陛下的,其他事都听他的。”

而且宁知非说过,如果自己执意娶他,他就只能离开侯府,再也不回来。

燕淮为此做了许久噩梦,午夜梦回总疑心宁知非趁自己睡着时离开,必须要抱紧了身边人才能睡得安稳。

后来他意识到,只要燕双还在一天,宁知非就不舍得真走,如此才终于放心下来。

燕双总担心自己会成为家里多余的那一个,却不知道如果没有他,根本不会有这个家。

越聊下去,韦焱越发现自己似乎根本没了解过燕淮。

自己眼前的这个痴情种到底是谁?被夺舍掉了吗?

韦焱觉得不能被比下去,开始满嘴跑火车:“你知道我以前喜欢过谁吗?”

燕淮说:“陛下心里的人,臣如何猜得到?”

韦家出情种,祖上有过丢下整个后宫守了一辈子亡夫的皇帝,也出过干脆不要后宫只跟皇后过日子的皇帝,叛道离经很有一手。

但韦焱跟他祖宗们都不太一样,后宫该有的有,皇子公主该生的生,已经是近四代皇帝里皇子最多的那个。

没等韦焱说出口,姚子倾就跟着太监打水回来了,要伺候燕淮擦脸。

“算了。”韦焱突然觉得没劲,“细想没什么好说的。”

他不是没有过想跟一个人两厢厮守一辈子,无异生之子,相约白头。

可惜勉强不来,他折不下那人的羽翼,后宫锁不住他想要的人,斗来斗去两败俱伤。

最后两个人还不是各自成家生子,越走越远。

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刚刚只是有点羡慕燕淮。如果今天失踪的人换成那个人,他也不能像燕淮这样替他豁出去所有,因为从一开始自己就没得到过这样做的资格。

燕淮清理干净满是泪痕的脸,终于彻底,至少表面上彻底恢复了镇定,朝韦焱告罪。

韦焱笑笑说自己可什么都没看见。

韦焱安抚好了燕淮,想着人来都来了,顺口细聊一下遇刺的事,话题刚开了头,陈公公进来说陆相过来了,韦焱赶紧让燕淮藏到屏风后头去。

韦焱表面和陆相君臣相谐,但私底下两人各怀鬼胎,并没有真的做到共同进退。

燕淮遇刺的事情仪鸾司压了下来,虽说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但韦焱不好让他堂而皇之出现在陆相面前。

姚子倾带着燕淮藏好,陆相才进来。

“瑞王世子那边今日已经回程了。”陆纪名双手插在袖中,笑眯眯地走进来。

韦焱让他坐下说,陆纪名没拒绝,坐在椅子上看着韦焱。

“陛下不打算说说?”

韦焱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他最讨厌陆纪名这幅模样,皮笑肉不笑,让他犯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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