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犬(69)

作者:江东客 阅读记录

宁知非忐忑不安的模样让他很心疼,燕淮忍不住责怪自己没用,竟无法让宁知非觉得安心。

“有我在,知非什么都不要怕好吗。”燕淮让宁知非靠在自己怀中,温声细语地安抚他道。

燕淮原本觉得,自己可以做陛下用得最趁手的剑,陛下的意图,就是他的剑锋所指。

但如今他却发现自己想错了,只要宁知非好好的,欺君罔上也好,不顾纲常也罢,他都无所谓。

即便有朝一日,宁知非身份败露,陛下执意要杀他,自己也会为了他拼出一条血路,护宁知非周全。

宽慰宁知非过后,燕淮便进了宫。

已入寒冬,湖里结了厚厚的冰,韦焱就在湖边搭了个挡风的亭子,派人凿穿冰层,坐在亭子里钓鱼。

钓鱼是他最近养成的新爱好,宠妃们最开始还摆摆样子,装作感兴趣,陪在他身边,时间久了开始嫌弃天冷无聊,彻底不往他身凑。

朝臣也不会不长眼跑过来,长篇大论地把鱼吓走。

韦焱钓鱼的时候能寻觅到难得的清净。

“哟,过来了?”看见燕淮走过来,韦焱眼神示意身边太监再拿个竿子,挂好鱼饵,让燕淮陪着他钓。

“你夫人找回来这么久,你也不把人带进宫里给我看看,藏着掖着这样久?”韦焱随口一问。

燕淮把鱼竿甩进破开的冰面里,答道:“他就快生了,行动不方便,雪天路滑,我也不太敢让他随便出来。况且陛下又不是没见过他,等孩子生下来,我再带着他来请安。”

一见到韦焱,燕淮就忍不住想起来那天当着陆纪名的面,说要把南平太子“圈禁京中,再安排个皇族联姻”的事。

当时这么说是为了骗陆纪名说的假话,但当知道南平太子到底是谁以后,燕淮还是感到了后怕。

而陆相坚持要杀掉南平太子的决绝,也令燕淮更加心惊。

无论如何,宁知非的身份都不能暴露。

随着身孕到了后期,宁知非的情绪越发不安稳,这段时间还是让让他少接触到外面的人为好。

“不说这个了。”韦焱收了竿子,他人菜瘾大,饵被吃光鱼倒是没钓上来半条,“那个假公主突然在汴京现身的事,你听说了吗?”

“略有耳闻,不过想来又是陆……那位,又想出来什么昏招了吧。”燕淮的鱼竿此时也动了,但既然韦焱没钓上来鱼,他也不能把鱼拉上来,只能装作看不到的样子。

“为了什么呢?”

燕淮摇头,也不跟着多说话。

韦焱又问自己御前当值的仪鸾司副使。

副使在外看着不太着调的模样,但在御前侍奉时还是规规矩矩,从容作答:“当初那假公主突然从瑞王世子安置的外宅失踪,仪鸾司觉得是走漏了消息,怀疑是假公主自断其臂逃走,之后也是按这个处理的。可也说不准,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韦焱立刻来了兴致,让他细说。

“臣的意思是,万一假公主不是自己跑的,而是遭到截杀不得不跑呢?”副使说,“魏则谙在京中不是养了杀手吗?万一是真公主忍无可忍,动了手。当夜宣墨楼里这么多人,难保哪个是魏则谙的人呢?”

燕淮眼皮突然一跳,想起一件被忽略的事。

宣墨楼,简府,两次跟刺杀有关的地方,有一个人始终在现场。

因为那个人身份特别,因此从来没有被怀疑过。

但如果对方其实还有别的身份呢?

燕淮按捺住心中猜想,静观其变。

“你的意思是,当时假公主冒充南平公主,有可能是被真公主发觉以后,派了杀手刺杀,才失踪的?”韦焱说,“那她如今出现在京中,定是为了再度引出真公主!燕澈然,你主意多,你想想该怎么办?”

被点了名字,燕淮没办法继续装傻充愣,否则做得太过容易惹起韦焱的疑心,于是开口说道:“不如直接釜底抽薪,把假公主认下。”

“还认?”副使惊异道。

“这次不一样。”燕淮说,“上次是个幌子,这次干脆真把假公主认下。一来看看真公主会不会有所行动,二来看看那位是什么反应。”

韦焱想到朝廷认下假公主后,陆纪名明知道对方是假的,却没办法阻止,甚至布置好的棋局被扰乱因而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燕澈然,坏还是你坏。”

第58章 58告知

燕淮再度忙碌起来。

得到了燕淮承诺后的宁知非仿佛放下了心中压抑许久的一块石头,不用担心长姐会涉入险境,除去盘算着给燕淮找解药的事外,暂时不让自己去操心其他。

但如今的情况,解药一事还是需仔细合计,不能操之过急。

又恰巧近些天一连下了几场大雪,院里积了许多,雪天路滑,燕淮担心宁知非外出摔倒,不让他随意出门。

这天燕淮入宫,宁知非独自呆在屋里,晃了会神的功夫,便听到有人敲窗。

宁知非走到桌边,撑着后腰推开窗子,就看见宁嘉站在窗下。

宁嘉一身白袍,站在雪里,恍惚间看不清面貌。

宁知非无端感到陌生,可仔细数来,他和宁嘉间隔了近三十年的光阴,怎会熟稔如旧?

“阿姊,你上次提起的义父,是陆相吧。”宁知非隔窗问道。

他不是蠢人,即便刚见到宁嘉时没有想清楚,但心里仔细盘算一下就会明白,仪鸾司用太子设局的关键时候,几十年未见的宁嘉忽然出现,一定不会是巧合。

宁嘉没点头也没摇头,但开口的时候就已经默认:“义父从乱葬岗救回我,二十余年来悉心教养,于我亦师亦父,我无以为报。”

“所以你告诉了他我的身份?”宁知非颤抖着问道,问出口时,嗓音有些许沙哑。

他这些年小心谨慎,不敢亲近爱人,不敢认下自己的骨血,怕的就是一场梦魇成真。

陆相若是知晓自己身份,怎会容得下自己?

自己又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拖累整个侯府?

“我知道轻重。”宁嘉摇头,“义父只知我是南平旧人,你是我胞弟萧宁过,至于太子何在,公主又身处何处,个中秘辛他并不清楚,也没有证据。”

宁嘉怕宁知非不信,又补充说:“义父知道我见过太子,便让我借机确认对方身份。来见你是我自己放心不下……我往年也常来侯府偷偷看你,他并不会因此起疑。况且义父向来磊落,并不会派人监视我的行踪,我前些天过来,他不知情,你大可放心。”

听了宁嘉的解释,宁知非才意识到自己把宁嘉想得太过冷心冷情,开口道歉,朝担忧地她又问道:“瑞王世子的那个外室,是不是就是……”

陆纪名既然知道宁嘉是南平旧人,见过公主,那让她扮演假公主引来真正的公主,是最合情合理的。

“是我。”宁嘉承认道。

陆纪名为了能救陆栾,得到南平国的遗宝,让宁嘉假冒南平公主,以此试图引出关于真正南心雪的蛛丝马迹。

宁嘉没抱过希望,也并不相信南平曾经的宝库里会藏着什么金丹,只是清楚那是义父最后的执念与寄托,不敢点破。

在陆府几十年,从陆栾出生起她就一直陪在陆纪名身边,一点点看着陆栾长大,太清楚陆栾对陆纪名而言意味着什么。

也正是清楚,所以愿意配合陆纪名飞蛾扑火。

“……你没受委屈吧?”宁知非小心翼翼地询问起宁嘉。

他记得那夜在宣墨楼里,韦逸说过关于外室许多不堪的话。

宁嘉苦涩笑了一下:“还好,韦逸他只做下面的那个,无论怎样,至少不会怀孕。”

随后她下意识将鬓角碎发向耳后拢了拢,似乎这样的动作可以掩盖她心里的慌张。

她不想让宁知非知道自己和韦逸之间更多的细节,也难以启齿。

宁知非能看见宁嘉耳后有颗红色的小痣,和长姐的位置一样,想来是为了冒充长姐,有意点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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