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贵妃,云胡不喜(7)

作者:怀玉乱山 阅读记录

“瑶姐姐可愿听我一言?”柳商枝看着她,眼眸诚挚,“我虽不了解这位皇帝,但想来男人大抵都差不多,便就是自负过了头,心中只想所谓大事,不思小情。所以瑶姐姐不如同他把话说开了,至于应当怎么说,说几分,想必瑶姐姐自有决断。”

楚瑶微微一怔,她向来心思多,从不爱宣之于口,只盼着那人能主动发觉。他若不提,便就一直窝在心里。现下想想,会否这样也不怎么对。

“多谢妹妹,容我再想想。”

柳商枝回到翠柳苑没多久,就听说贤妃收拾妆容带着羹汤往乾清宫去了,想必是想通了。

但愿她能得偿所愿吧,柳商枝不愿看到一颗真心被辜负,虽说她从不知道那么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何感受。

她一面想,一面吃着御膳房送来的晚膳,一荤一素,配一碗饭。

柳商枝刚把那荤菜放进口中,便觉胃中一阵作呕,搁下筷子干呕了起来。

玉环和玉珏忙过来服侍,见她如此,惊愕地对视了一眼,小主这是!

乾清宫

送走贤妃,祁重连面无表情地坐着,手指焦躁地在案上轻敲。他瞥了眼那已经没热气的羹汤,问:“你是说,她从贤妃宫里出来之后,贤妃就过来找朕了。”

贺云生听出他的不虞,俯首低眉:“是。”

“呵。她倒是会做解语花,有他宽慰朕的妃子,朕以后都不用进后宫了!”

见祁重连动了怒,想起方才小太监来禀报的事,贺云生更是头痛,却也不敢隐瞒,只硬着头皮道:“陛下,翠柳苑的宫人回禀,柳小主用晚膳时不适作呕,像是…像是害喜之状!”

第6章

此话一出,殿内瞬间落针可闻。

贺云生额上溢出冷汗,见祁重连久久不语,他胆战心惊地抬头,便瞧见面前的皇上手握朱笔,殷红的墨因为握笔之人动作的停滞滴落下来,在奏折上洇出一大滩血色。

“传太医了吗。”祁重连终于开口,放下笔眸色阴沉。

“尚未传太医。”贺云生再次俯首,听到身前人冷声,“她怕是不敢。”

“太医院下次请平安脉是何时。”

贺云生咽了咽唾沫:“正是明日。”

“明日一有结果,立即报于朕,无论是否…”祁重连顿了顿,像是不想说那二字,“把消息给朕瞒住了,透出去半点,别怪朕要了你的脑袋。”

“奴才遵命。”贺云生顿首,心中暗暗希望菩萨保佑,这柳采女可千万别有了废太子的孩子。皇上明显对那柳采女有兴趣,可她若有孕了,一旦传将出去,让废太子余孽知晓,不知要引起多大的乱子。不知届时,皇上是杀母去子,还是,要留那柳采女一条性命。

翌日,柳商枝端坐于矮榻上,面上看似平静,实际掩在袍袖中的手抑制不住地发颤。

玉环匆匆走进来,忧惧地看了一眼柳商枝,小声道:“小主,赵太医来请平安脉了。”

平安脉十日请一次,她没有任何理由与权力不让太医过来。

柳商枝闭了闭眼:“让他进来吧。”

赵太医背着药箱走进,擦了把额头的汗。如今已是入秋了,他这汗纯粹是被吓出来的。

原本今日只是简简单单地给各宫娘娘请脉,不知怎么惊动了御前的人,嘱咐他将结果一字不落地汇报上去。

赵太医哪敢怠慢,请得那叫一个仔细,连平素不太上心的柳小主,这会也小心翼翼的,望闻问切一步不缺。

柳商枝见其摇头晃脑地看了半天,想起他前几次把脉的敷衍样子,两相对比,心下突沉了几分,勉力佯装镇定道:“赵太医,如何。”

赵太医收了手:“小主近日可是神思倦怠,用膳时易恶心嗳气?”

一旁的玉环玉珏瞬间捏紧了帕子,柳商枝心脏狂跳不止,佯作镇静点头。

赵太医宽宽一笑:“应当是胃脘满闷,其病机在于邪气留滞胃脘,营卫滞塞,正邪相搏,以至于食欲不振,食后饱闷,四肢沉困①。待臣给小主开个方子,服上几贴,这些日子注意清淡饮食,不日即可痊愈。”

两个婢女瞬间长呼了一口浊气,柳商枝心底稍安,未保稳妥,还是问了一句:“没有别的了?”

赵太医一脸呆滞:“小主还有哪里不适?”

柳商枝摇头:“没了,多谢太医。”

“小主客气,臣先告退了。”

送走赵太医,玉环将内室门一关,凑到柳商枝身前:“可把我吓死了小主,幸好不是有孕,不然的话…”她们小主怕是活不成了。

虽得了太医的话,柳商枝仍心头惴惴:“这个月的月事应当什么时候来?”

玉环愣了愣,掰掰手指算了算:“按说就该这几天了。”

柳商枝虽未曾生产过,也知喜脉初时会有把不出的情况。她点点头,以手支颐,但愿老天别跟她开这么大的玩笑,她若是此时有孕,怕是要连累柳家上下全部给她陪葬。

那个人,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贺云生将赵太医所言报上,祁重连静默良久,问出了和柳商枝同样的问题:“她的月事可来了。”

“回皇上,柳小主入宫未满一月,敬事房尚未有存档。”

一月…祁重连垂眸,祁元也死了不到一月呢。

“时刻盯着。”他命令下去,手指搓揉着奏折的纸张。若真有孕,他该如何做。要是将祁元孽种除去,那女人,会不会恨他一辈子…

-

漆黑的殿宇中门窗紧闭,几缕天光渗入,照在榻上女子毫无血色的脸上,平白添了几分森冷之气。

捂着小腹缩在角落的女子正是柳商枝,她此刻浑身都被冷汗浸湿,鬓发湿漉漉粘在脸侧,好不狼狈。但她已然无暇关注这些,只惊恐地看着榻前站着的身着明黄龙袍的男人。

他神色阴冷,眼神好似毒蛇,投射出仿佛凝成实质的冷肃杀意。

他的右手,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黑色药汤,那是要断送柳商枝腹中婴孩的堕子药。

他盯着柳商枝颤抖的身体,像是没有看出她的畏惧,沉声开口,声音回荡在殿内,如同寺庙洪钟,撞得柳商枝心里发疼。

他说:“过来。”

仅仅两个字,就把柳商枝吓得险些哭出声,她的情绪已经绷成了一根弦,随意一点刺激就能让她彻底崩溃。

“不要。”她放下尊严和脊梁,呜咽着开口,“不要,求你了,他只是个孩子,你放过他吧... ”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片刻后,那好似阎王的杀神轻轻笑了一下。

他将药碗放在一边,缓缓移转眸子落到柳商枝面上:“孩子?什么孩子,那是你与祁元的孽种,你凭什么认为朕会留着他。”

他一面说,一面踏步上前,他离得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抓住她了。

压迫之下,柳商枝完全丧失理智,转身向床榻侧边挪去。她想要逃跑,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男人。可那人完全不给她机会,仿佛一头黑豹纵身猛冲上来,一把钳住柳商枝细白脚踝狠狠往身前一拖。

柳商枝拼命挣扎,却好似蚍蜉撼树。她很快就被祁重连死死压制,腿被膝盖别着,双手拉过头顶按在床榻上,而他另一只手,端起了那碗黑色的药汤。

“不要,不要!”柳商枝摇着头拼命哭求,“不要这样,求你了,我都听你的,留下他,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但没有人在意她的哭泣,祁重连直接卸了她的下颚,将药汤一股脑地灌进去。苦涩药汁顺着喉咙进入胃部,柳商枝头昏脑涨间,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离她而去,身下一片濡湿,那是血... 是她孩子的血...

-

“不要!”

柳商枝大喊一声惊醒过来,背后冷汗涔涔。她惊魂未定地左右四顾,却没见到那个要索她命的男人。

她紧促地喘了几口气,一时迷蒙,是在做梦吗?为什么那么真实?

柳商枝慢慢冷静下来,想,如果她真的怀孕了,祁重连就会像梦中那么对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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