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贵妃,云胡不喜(72)
“哦。”柳商枝低声回了一句,祁重连这才松开她。她扯着皇帝的腰带,觉得很不公平,“那你不理我呢,再有下次又如何。”
“不会了。”祁重连捏捏她的鼻子,“再有下次,你也打我,好不好。”
柳商枝瞥他一眼:“你皮糙肉厚的,我打你只会自己手疼。”
祁重连失笑:“那拿板子打。”
柳商枝推开他不老实的手:“可以考虑。”
祁重连百折不挠地继续往衣服里伸:“好了,事情都谈完了,可以亲了吧。”
柳商枝抿了抿唇,感受到唇上之前被某只狗咬出的伤口,漠然吐出一字:“滚。”
“别啊。”恬不知耻的狗一边摇尾巴一边凑近,“就亲一口,可想死我了。”
深夜,京郊某处巷道内。
“老大,咱都在这蹲一夜了,真的会有人来吗?”
领头的撑着房檐,盯着下方动向:“贺主管说有,不等到天亮,岂可离开。”
属下挠了挠头,看向下面那个宫女莲意的家。
那是一个略显破败的瓦房,如她所说,里头有个尚未成年的弟弟。除此之外父母双亡,只剩下一个跛脚的奶奶。祖孙俩靠姐姐的工钱养着,勉强糊口。就这老弱病残的两个人,还犯得着派人来刺杀吗。
属下打了个呵欠,准备下去撒泡尿醒醒神时,巷道那头忽然有了不一般的动静。
他抹了把脸定睛一看,只见是两三个黑衣人正沿着墙边往这边摸来,顿时两眼一亮,还真等到人了!
“启禀圣上,这是其中一名刺客的供词。”
凤仪宫中,皇帝与皇后分坐主侧。
下方分别坐着贤妃、惠妃,及此次事件牵扯到的陆婕妤、燕贵人,以及柳商枝。
文姬因身体暂未痊愈未曾前来。
贺云生将供状递给祁重连,祁重连垂眸一目十行看过。再抬眼,率先将视线投向了燕贵人。
燕贵人被他看得神色一紧,下意识攥紧了帕子。发生了什么,皇帝为什么要这么看着她?
刺客?哪来的刺客,难道是妹妹派人去灭口没告诉她?
祁重连收回目光,将供状递还给贺云生,示意他将内容说出来,贺云生颔首:“据该刺客所言,昨晚他们是收了京中一位名叫燕云侠的商户的钱,奉命前往莲意家中灭口。奴才调查后发现,这位燕云侠,正是燕贵人和文姬主子的父亲,其在京中居住的宅邸,也是由文姬主子所购。”
祁重连手指轻敲着扶手,待贺云生说完后,淡声开口道:“燕贵人,你有何话说。”
燕贵人早在贺云生说出燕云侠三字后就神色慌乱,如今忽然被点名,更是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平素这些事都是由文姬做的,这会文姬不在,燕贵人没了主心骨,一时张皇无措。
她跪地踌躇片刻,险些被吓得撂了实话,磕磕巴巴半晌,余光忽然瞥见一旁坐着的柳商枝,当即抬手指向她:“是她,一定是她买凶杀人栽赃给父亲!皇上,嫔妾什么都不知道啊,嫔妾和嫔妾父亲没道理去害妹妹小产,还帮歹人灭口吧!”
与此同时,因为不放心而被主子派来守在门外的,文姬的婢女梅英见此情形,悄悄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王启顺瞥见她的背影,觉得有些眼熟,却是一时没想起来,晃了晃脑袋继续卖呆。
今晚吃肥肠还是炖鱼呢…
第47章
燕贵人跪在堂下啼哭, 贺云生见状,继续道:“他们抓住刺客后,又去问询了莲意的家人。
据其家人所说, 最近确实有人来给他们送了笔钱财。莲意吩咐他们收下,至于是何用途, 那对老小不得知。
奴才顺水摸鱼,查到了去送钱的,乃是大理寺右寺丞,柳自胜家的奴仆, 而这位柳自胜…正是冷宫中柳常在的父亲。”
“皇上, 您看到了, 就是柳家的人…”
燕贵人本欲抓住这一点继续往柳商枝身上泼脏水,听到最后一句又迟钝了下来。
柳常在跟柳商枝的恩怨众人都知道, 她再说此事是柳商枝所为便有些站不住脚了。
“这…”燕贵人一时语塞, 柳商枝也很是讶然。
柳琪桃?她分明在冷宫里安了人, 柳琪桃如今早已病入膏肓, 如何能生出这么多事端。
难道是她那个母亲?
不对,此事定有后宫中人插手,可究竟会是谁。
按说判断一件事谁是凶手最好的办法,是看谁获益最大。可此事目前来看,不仅无人从中获益,最有嫌疑的文姬更是损失最大的那个。她失了皇帝的第一个孩子, 身子也受损, 倘若此事真是她做的,目的又是什么?柳商枝当真是想不通。
祁重连神色冷冽, 听完贺云生的话,他看了眼柳商枝, 随后道:“将莲意与柳琪桃送进慎刑司刑讯,朕就在这等着她们的供词。”
漏刻一点点上升,日头西斜,待柳商枝坐得腿都有些发麻之际,外头终于来了人。
贺云生上前接过供状,先扫了一遍,简明扼要地呈给皇帝:“皇上,都招了。
莲意说她是为了让弟弟能不进宫做太监,可去学堂读书,才收了柳常在的钱陷害柳美人。
柳常在则是因为先前的恩怨对柳美人怀恨在心,才设下此局。那几个灭口的刺客也是她派去的,为了混淆视线才假借了文姬主子父亲的名义。这便是供状上的内容。”
祁重连听完,又接过去自己看了一遍。
下方的燕贵人长舒一口气,暗道妹妹反应就是快,处理得滴水不漏,她也不能拖后腿。燕贵人想到这,立即抹了把眼泪,凄凄道:“臣妾与妹妹此身,就此分明了。”①
祁重连放下供状,冷冷扫了眼下方低声哀泣的女人,眼眸深沉。
良久,他才收回目光,凉声道:“莲意、柳琪桃,赐死。大理寺右寺丞柳自胜免官,与其家眷一同流放。宫里的人,该清的清一清。”
贺云生俯身应是,祁重连扔过供状,起身踏步离去。
燕贵人看着他步子愈近,实在没忍住开口道:“皇上,妹妹小产后,皇上还没去看过她,不若今日…”
她的话停滞在皇帝漠然投来的一眼之后,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燕贵人却觉得自己仿佛同样被皇帝判处了极刑,即将被带下去斩首。
怎么回事,妹妹不是拉了个替死鬼出来吗,怎么皇帝还是怀疑她们了?
燕贵人就怀着这般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了倦勤斋,文姬正坐在榻上喝着宫人喂得药,一见她来,当即柳眉倒竖,她甚少在外人面前如此喜怒形于色,直接将喂药的梅英吓得双手微抖。
“梅英,你先下去。”文姬冷冷开口,梅英颤声应是,慌乱地看了眼魂不守舍的燕贵人,就带着宫人离开了。
待殿门合拢,文姬看向燕贵人:“你那是什么表情。”
燕贵人如梦初醒,快步走到她面前,惊慌道:“皇上好像怀疑我们了。”
“我知道。”文姬嘴角噙着一抹嘲讽,“你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燕贵人发懵地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你这个蠢货背着我去灭他娘的口!你是想把我们、把爹爹都害死嘛!你这个蠢出生天的玩意!你他娘的想死还要拉我们垫背是吗!”
文姬手下发狠,直接拿起药碗砸到了燕贵人头上。
燕贵人当即被砸得头破血流,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只觉眼前天旋地转,脑袋一阵阵发晕。
尽管如此难受,她还是听请了文姬的话,缓过劲后,就开始捂着额头上伤口歇斯底里地大叫:“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跟我有什么关系!你问都不问你就砸我,你就砸我!你不装了是吧,你承认我就是你养得一条狗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