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驸马他小叔(118)

作者:咎书 阅读记录

“裴家上下,上至裴老太爷,下至皇后,并无一人有毁约之意。”

“陛下去裴家求亲的时候,接连碰了好几次壁。直到第三次,裴老太爷才告诉他,皇后早已许了永江王,只是因傅家出事得太匆忙,没办婚事罢了。”

郑嬷嬷苍白地笑了笑,声音飘渺:“孝怀太子因傅家一事而被废去储位,另改封永江王。永江王是出了名的性子仁厚,陛下遂直接找了他。”

“那一年,陛下初在朝野中立足,很得先帝喜爱,永江王便与他做了一桩交易。”郑嬷嬷的眼神深深地望向嘉善。

嘉善唇角微动,虽然已经猜到,却还是不死心地问下去:“什么交易?”

“永江王说,他可以主动与裴家解除婚约,但若来日,是陛下有幸登基,”郑嬷嬷微微一笑,望向窗外春去夏来的景,她道,“希望他能善待傅家后人。”

善待傅家后人。

傅家后人有谁?

傅骁,傅时瑜,汝阳长公主算半个,还有半个……则是她的驸马展岳。

难怪父皇虽然对展岳的庶出心有不满,却还是同意了她与展岳的婚事。难怪展岳年纪轻轻,就能身居高位,执掌兵权。

纵然有他自身的能力在,恐怕也离不开当年父皇对孝怀太子的一诺。

嘉善心下五味杂陈,她松开了攥得紧紧的手,手心里居然冒了一点儿冷汗出来。

她说:“没想到,我与砚清,都领了孝怀太子的情。”

如果孝怀太子不主动退婚,裴皇后便不会是裴皇后,又何来的嘉善。如果章和帝不是看在孝怀太子的面子,展砚清也大概率是娶不到她的。

郑嬷嬷却道:“人生之事,向来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牵出二,二牵出三。公主不必介怀。”

嘉善笑一笑。

郑嬷嬷掀开茶壶,见里头只剩了点茶叶渣子,便说:“奴婢去伙房煮壶茶来,再把剩下的故事,给公主讲完。”

嘉善正处在感慨中,遂没有防备地应了一声:“好。”

趁着郑嬷嬷去煮茶,嘉善则继续理脑海中的思路。

剩下的故事还有什么?

最主要的,不过就是郑嬷嬷口中的“奸人”和“皇后的难处”。

通过冯婉华,“奸人”她大概已经知道了,多半是秦王妃。难处呢,又会是什么,会是她想的那一种可能吗?

一个人思来想去,嘉善很快不安起来,默默起身在屋里踱步。

思虑间,守在门口的丹翠却忽然步履匆匆地冲了进来。

丹翠虽然性子活泼了点儿,可十分听嘉善的话,让她守在院口,她决不会擅自进院子里一步。除非有了不得的大事儿。

嘉善忙问:“怎么了?”

丹翠一路小跑,此刻正满脸通红,她喘着气说:“伙房……伙房走水了。奴婢看到了好大的烟子。”

郑嬷嬷刚说去伙房煮茶!

嘉善脸色骤变,险些踩到鞋边的裙角,她道:“快唤人来救火。”

为了不让郑嬷嬷多心,嘉善这日特意驱走了院子外的守卫,也没带多的人。因此,侍女丫鬟们来得都要慢一些。

不过烟子虽浓,好在火势不大,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架势。

半盏茶的功夫,火就灭了。

嘉善有身孕,以免出差错,婢女们都没敢让她靠近。丹翠扶着她,去了旁边的偏院坐着。救火以前,嘉善就告诉了他们,郑嬷嬷还在里头,房子烧了不要紧,一定得把人救出来。

却一直没得到消息。

嘉善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直到火彻底灭了,新提上来的绿衣才低头来报:“禀殿下,火已经灭了,请殿下宽心。”

嘉善无暇管其他,直接问:“嬷嬷怎么样?”

绿衣不敢抬头看她,磕巴着说:“嬷嬷……去了,殿下……请节哀。”

嘉善两脚一软,差点径直栽倒在地上。好在丹翠早有准备,牢牢地搀住了嘉善的胳膊。

嘉善顷刻间全身冰冷,脸色孱弱又悲切。

郑嬷嬷是这么多年来,伴她时间最长的人,曾陪她度过裴皇后离世时,那段最艰难的岁月。

一度如祖母般慈爱。

郑嬷嬷去了?

她不敢置信,死死掐住了自己的掌心,身躯颤抖。

这一瞬间,她逻辑全无,只能下意识地硬声问:“不是说火势不严重,何以会伤到人性命?指挥灭火的人是谁,让他来见我!人命与房屋,孰重孰轻,他难道分不清?”

“殿下,”绿衣被嘉善这威严的阵势吓得一直垂首,头也不敢抬,她小声地道,“与火势无关,嬷嬷……是自尽的。”

“奴婢几个进伙房的时候,就见到郑嬷嬷正吊在房梁上。”绿衣的声调平平,她轻声说,“等朱侍卫将她救下来时,嬷嬷已经没气了。”

嘉善刹那怔住,雪白面庞上的泪还未来得及拭干。

被廊中的风一吹,就这样贴在了脸上,摸着冰冰凉一片。

第093章

展岳这日下衙时, 因为被公事拖住了脚步,所以回府的时辰相较前几日,要稍晚些许。

本以为嘉善一定用过膳了。没料到他刚迈进公主府,就见到素玉、丹翠、剑兰、绿衣几个竟全都在府门口严阵以待, 像是府里出了什么大事般。

负责守卫公主府安全的朱侍卫也站在一旁, 他本人则焦灼地出了满头大汗。

见到展岳回来, 几人脸上才有了几分喜色,还不等他们开口,展岳的视线却先不轻不重地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

他双眼微眯:“怎么?”

一众婢女互相看看, 片刻后, 负责伺候展岳的剑兰打头,出列回道:“禀四爷, 公主现下还没有吃东西。”

“原因。”展岳目光一凛,语气虽然淡淡地, 却无端让几人都打了一个寒噤。

剑兰是从前安国公府的人, 虽然不是展岳院里的丫鬟,可对这位四爷的脾性还是有所耳闻的。

她不觉更仔细了,郑重地回道:“府里今日走水了……”

展岳轻抬眼, 打断她:“公主受伤没?”

“四爷安心,公主没有受伤。”剑兰说, “但是, 公主的乳母郑嬷嬷……”

她小心地措着辞,缓缓道:“没了。”

展岳眼里眸光一闪,他的瞳孔漆黑如墨,看着剑兰问:“什么叫没了?”

剑兰微一咬牙, 还是丹翠替她答道:“奴婢今天下午陪公主去了趟嬷嬷的院子。公主命奴婢守在院外,约一炷香的功夫后, 奴婢见到院里有烟子传来,便赶忙进去看。”

“伙房当时已经走水了,公主大概是没有察觉,正一个人坐在房里。奴婢遂扶着公主出去,又唤了朱侍卫以及其他姐妹来救火。”

“后来,火势扑灭,”丹翠低低道,“郑嬷嬷,却被发现在伙房里自尽了。”

丹翠是除了嘉善以外,最了解整件事情经过的人。毕竟嘉善下午只带了她一个人。听到丹翠这样说,展岳粗略就明白了。

他沉吟片刻,轻轻问:“这是什么时辰的事儿?”

“午膳后,约莫在未时。”丹翠答说。

绿衣接嘴儿道:“这事儿发生以后,公主便不许奴婢们伺候,直到现在还未进食。”

展岳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他道:“素玉。”

素玉低头道:“奴婢在。”

展岳说:“马上让厨下做几个公主爱吃的小菜,随我端进去。”

素玉不敢马虎,赶紧道:“是。”

“派人厚葬郑嬷嬷,”展岳神情温和,“她毕竟是公主的乳母。”

素玉说:“是。公主已经吩咐过了。”

“你明日还要成亲,”展岳没有忘记这件事儿,他和颜悦色道,“做完这些,早点去歇着。”

素玉嗫嚅道:“公主这样,奴婢……”

“府里的事不必你操心。”展岳的音调四平八稳,却不容人辩驳,他道,“成亲是女子一生头等大事儿,公主又为你的婚事操心了那么久,不要让她白忙活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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