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驸马他小叔(59)

作者:咎书 阅读记录

嘉善一身朱红的凤冠霞帔,她跪在殿下的砖地上,认认真真对坐在上首的章和帝,牢牢扣下三个头:“儿臣——”

红唇刚轻启,却蓦地一顿,吐出口的语气中有几分可见的沙哑。嘉善平静了片刻,方缓缓道:“儿臣辞别父皇。”

章和帝的双目中似乎也有温润的光泽,他点着头,慢吞吞道:“我儿日后要宜室宜家,与驸马同心同德。”

嘉善半抿起唇,她的指节略一缩紧。想到父皇一直为她的婚事而劳碌操心,上一世与这一世和章和帝有关的所有回忆,顿时交纵错杂地汇在了一起。

嘉善的胸口微涨,她道:“是。儿臣必不负父皇所望。”

“请父皇,务必保重身体。”嘉善又扣下一头,她的声音愈加和缓低微,“为江山社稷,也为了儿臣。”

章和帝的目光渐渐有些凝重,他慢慢扶起了嘉善。

父女俩交握的双手,手心上竟都微微出了汗。

嘉善低着头,不敢在这个时候和父皇对视上,她抬手,轻轻抹了抹眼角,侧过了脸去。

章和帝拿起一旁的红盖头,那只有力的手,亲自帮嘉善盖上了喜帕。

“朕若想朕的孩子了,便唤你回宫来住。”章和帝像小时候,抱着嘉善哄她别哭时的样子一般,轻轻地揉了揉她乌黑的发,他低声说,“驸马已在东直门候着了。朕让人背你出门。”

嘉善鼻头一酸,哽咽道:“是。”

宫中的皇子里头,以赵佑成年纪最为居长,但章和帝不可能叫赵佑成来背嘉善上花轿。

除了赵佑成外,别的皇子不是年纪太小,便是身份低微。章和帝干脆选了与他是一母所出的同胞弟弟,嘉善的叔父秦王之子赵佑棋来做此事儿。

赵佑棋是秦王的嫡长子,将来也会袭正经王爵,在如今的小辈儿里头,算身份尊贵了。

赵佑棋比嘉善的年纪还大上两岁,他已经娶妻,有些成婚的经验。这事儿对于他而言,也等于是个荣耀。

听到陈功叫他,他忙进去,先唤了章和帝一声皇伯父后,他方半蹲下身子,示意嘉善趴到自己背上来。

随着一阵欢天喜地的鞭炮声,赵佑棋正式地背着嘉善上了花轿。嘉善的喜轿升舆出了宫门,安国公家接亲的人早就在此久候着。

展岳一身大红喜袍,骑马站在最前。他鲜少穿这样鲜艳的颜色。一时被衬得肤白如雪,风姿夺目,众人的焦点不禁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嘉善的送亲队伍,先由仪仗队负责开路,其后还有其余宫廷命妇,最后再是骑马军校殿后。

仪仗队和骑马军校里头,皆有金吾卫的人参与,与展岳是半个熟人,但不是每个被选中的命妇,都见过展岳。听说陛下为大公主选了个没有爵位继承的驸马,还有不少命妇曾在私下里说过酸话。

如今乍一见到这位驸马的真颜,那些说酸话的人便自动闭了嘴。

现下虽不像魏晋时期,以男子颜色论高低。可无论何时,大家对长得好看的人,多会存几分宽容。

展岳却无心管其他人怎么想。

他长眸入鬓,瞳孔的颜色好如骄阳般明亮。见到喜轿抬出来的那一刹那,展岳真正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那是宁静的表面下,如何也掩盖不住的波涛汹涌——

这一生,终于不负所望。

展岳闭了闭眼,心口止不住地发烫。

第046章

这日的安国公府, 也是宾客满盈,很有些热闹。哪怕安国公对展岳尚主表达出些许不满,但是对于这些上门来贺喜的亲好朋友,安国公还是极乐意接见的。

今天来的人非富即贵, 不是皇族亲眷, 就是士族公卿。虽说安国公府到了如今的地步, 已没必要再特地巴结谁,可人生在世,总得为个面子活。

安国公一一地和那些来贺喜的宾客寒暄着, 一张面皮笑得有些僵。

展岳尚主, 首先是以展家最为荣耀,其次觉得与有荣焉的, 便是和安国公沾亲带故的好友们。

这次婚宴,是由闻老太君亲自做主撒的帖子。闻老太君向来会做人, 哪怕傅家已经今时不同往日, 可傅家既是展岳的外家,闻老太君还是令人将他们的座位排在了顶靠前的正席上。

当年的永定侯府,经过这么些年风吹雨打, 真正有资格来赴宴的,不过也就是傅骁和其妻子了。

汝阳长公主遁入空门, 只送了贺礼来。傅嵘的遗孀鲁氏早年因病过世, 膝下仅一女,那女子比展岳还大八岁,十几年前,嫁到了直隶去, 也是礼至人未至。

好在宋氏足够大方健谈,和命妇们相处时, 并无尴尬之处。

真正尴尬的,反倒是武崇伯贾家的人。

虽然贾氏已离世,可她在名头上,始终算是展岳的嫡母,这回又是展岳尚主,闻老太君自然给武崇伯也下了喜帖。

武崇伯府上下合计了几天,普遍以为得罪安国公府不要紧,得罪了皇家和公主却是不好的。而且,自家的外甥还是安国公府世子,怎么也得派人去撑个场面。

因此,现任的武崇伯夫人便来了。

如今的武崇伯夫人贾太太,正是展泰的舅母。

也不知道闻老太君是有意还是不小心地,竟将贾太太和宋氏安排在了一桌上。当年,贾氏和傅时渝不合,贾太太多少也听说了些。但昔年贾氏是正房,傅时渝为妾室。

眼下风水轮流转,贾太太再过安国公府,却是因为傅时渝的儿子尚主。

贾太太本觉得她家外甥能在光禄寺官至三品,已经算有出息了。不想傅家潦倒成这样,展岳居然还能闷声不响地越过了展泰一头。

贾太太一边在心里嘟哝着,一边继续强颜欢笑。

就在这互相虚情假意的寒暄里,嘉善的花轿正式进了门。

她蒙着盖头,先跨过了钱粮盆,其后又抬脚迈过了马鞍。马鞍上额外还会放置一个红苹果,乃是取义一生平安。

这些步骤于嘉善而言都是驾轻就熟了。

她只在展岳拿着秤杆子揭红盖头的时候,呼吸出现过瞬间的错漏。

展岳的身量颀长,喜服上的红绸缎带将他的腰线描绘地很是紧致。嘉善坐在榻上,她这会儿,正到展岳腰间那么高。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见展岳的喜服下,那过分紧绷的肌肉。嘉善不知怎么,一时间心跳如雷。

她幼眉弯弯,脸上蓦地就是一红。在展岳逼人的注视下,嘉善微微低下了头去。

她鲜少会出现这般烟视媚行的模样,展岳的长眸里不禁多了一抹温柔,忍不住勾起唇角。

镇国公夫人汪氏,作为今日婚礼上的全福人,也跟着一众迎亲的太太和送亲的命妇一起凑在新房里。

按照规矩,她昨日就让镇国公府上的人准备好了子孙饽饽。这子孙饽饽还要刻意煮得半生不熟。

汪氏穿着一身喜庆的海棠红的织锦褙子,她眉眼带笑,从盘子里拿出一块子孙饽饽来喂给嘉善吃。

嘉善瞳孔微缩了一下,仍是小心地接了过来递到嘴边。果然,子孙饽饽只有外层是熟的,里头还裹着夹生的面皮。

她轻轻咬了一口,外间的窗户底下,即刻就有个安排好的小男孩儿扬声喊道:“生不生啊?”

展岳还坐在嘉善身边,他的气息平稳,视线却灼热。嘉善咬了咬唇,带着几分赧然地说:“生。”

汪氏以及其余的命妇们都捂着嘴,兴高采烈地笑了起来。汪氏弯着眼道:“得此话,公主驸马,日后定要夫妻好合,多子多福才是!”

展岳点头,竟然煞有介事地回了句:“好。”

嘉善的心绪起伏,她红着脸轻轻推了他一下,喜房里顿时又是一阵笑声。

汪氏从旁边放置好的盘子里,顺手抓过一把喜果来撒帐。撒帐预备的喜果也是有讲究的,乃是红枣、花生、桂圆、栗子四种果子的混合,其寓意是“早生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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