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驸马他小叔(73)

作者:咎书 阅读记录

“草民一家老小都在江南,从前也习惯了游历江湖。未免失了规矩,陛下的恩典,草民万不敢受。”孔厉辉的话说得漂亮,实则这没几句真话的故事里,却隐隐藏着傲骨。

章和帝淡道:“误打误撞也能看好四殿下。你的意思,是朕的太医,都百无一用?”

他轻描淡写地望着孔厉辉。

“草民不敢。”孔厉辉忙道,“实是术业有专攻。”

“草民听闻,江院使专擅伤寒杂类,龚院判则是妇科圣手,吴院判于内经一道颇有研究。草民的医学是于江湖习来的,比起几位院使院判,不免要交杂一些,胆量也要更大。几位院判不敢行的方法,草民敢,这才偶然医好了四殿下。这并不代表,草民比几位大人高明。”

“草民一身江湖习气,做事没个轻重。若是真留在了太医院里,只怕是祸不是福。”孔厉辉叩头道,“望陛下明鉴。”

章和帝微眯起了眼,就连几位御医脸上都露出了“其不识好歹”的表情。

展岳站在章和帝身后,只是慢慢地打量着孔厉辉,眉心微敛。

过了少顷。

章和帝轻轻微笑了下,他淡漠道:“既如此,朕不强人所难。朕允你去江南一带,做太医院的大使,不许再辞。这也是给你孔家上个金字招牌,便于你悬壶济世。”

孔厉辉一怔,即刻大喜地叩头谢恩。

章和帝却双眸幽深,在赵佑泽的眼睛恢复之初,他确实有过片刻喜色,随后,表情似乎就一直极其地沉寂。

展岳常年侍君,对帝王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见此,不由若有所思。

晚上,嘉善和展岳没能在长乐宫赴宴。这才是嘉善出嫁第三日,还没到归宁的时候。今日父皇体恤他们姐弟情深,才准了小黄门请她进宫来。

展岳也不宜在后宫多待。

因此见天色将黑,嘉善又去陪着赵佑泽说了几句话,便向章和帝拜别,回了安国公府。

展岳不知在想什么,直到晚上沐浴完,与嘉善上了床榻时,他的面色仍是有些清冷,眸色浅淡。和嘉善两腮上的红润气色,恰形成了完好的对比。

嘉善多少觉得奇怪,明明下午他与自己一起看元康时还好好地,是后来出了什么事儿?

嘉善侧过身,目光望向展岳的脸,迟疑了一会儿,她方轻声道:“你怎么了?”

“是不是又想起你娘,所以觉得难过?”嘉善左思右想,只有早上去给傅时瑜祭扫时,他神情一直不愉。

怕他是到了夜间,想起了往事儿来,便想开解一二。

展岳笑一下,也翻过了身,和嘉善面贴面地望着。

床畔间的距离那样近,展岳侧过来的瞬间,嘉善的脸上不禁微微一红,落在绯红的床帐旁,好似前一夜的共赴巫山云雨,又重现在了眼前一般。

嘉善长睫微颤,不由自主地与他拉开一些距离。展岳的唇角,悄无声息地勾了起来,相比适才,他脸上总算多了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没难过。”展岳宛转望了嘉善一眼。他侧躺时,俊美的眉目显得越发清晰,他望着嘉善,眸上本染了一丝火热。

可大概是思路不小心开了小差,猛地岔到了别处去,展岳不自觉滚动了下喉结,他忽然轻声道:“你有没有觉得,元康的眼睛,好得不同寻常。”

嘉善愣了愣,抿唇道:“什么意思?”

展岳沉默些许,他动着嘴唇:“今日你与静妃娘娘说话时,陛下在外间,要给孔氏一个副院使的官职。”

“孔氏推辞了,”展岳不紧不慢地说,“而且非常坚决。”

嘉善问:“也许,他是真的不愿做官呢?我听五舅说,他来源于江湖,可能潇洒自在惯了……”

“不。”展岳第一次不礼貌地打断了她的思路,他嗓音沙哑,“我直觉没那么简单。”

嘉善微怔。

上一世,赵佑泽的眼睛治到一半就无辜身亡。嘉善也不想给孔厉辉添麻烦,忙连夜请人将他送出了京城。

孔氏之前,是被五舅裴子期带入京,裴子期是个真正“五花马,千金裘”的世家公子,交友极广泛,立刻妥善地安置了孔厉辉。此后,嘉善就与孔厉辉再没见过了。

这一次,急急忙忙地请五舅再寻孔氏进京,嘉善几乎没想过,他若真治好了元康,会得到什么应得的待遇。

不过,父皇一向惜才,元康的眼睛又是多年遗憾,想来也能猜到,父皇对孔氏必有重赏,定会赏他官职。

而孔氏一意推辞,是进京前就想好了要过无官一身轻的生活,还是说……后来,才决定的?

嘉善想一想,问道:“那你怎么以为?”

展岳紧盯着她,声音低沉好听,可他的话长驱直入,无端让嘉善生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他一字字地问:“元康的眼睛,真的是天生的吗?”

嘉善淡然地回望过去,这瞬间,她的薄唇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她很快想通了展岳话里的玄机,低声道:“你的意思,是孔氏发现元康的眼睛另有隐情,所以——”

“不敢在京里多待?”嘉善慢吞吞地问完了后半句话。

展岳没有作声,可眼里的意味儿,已经写得很明白了。

嘉善的心硬生生地漏跳了一拍,她问:“父皇今日如何说的?”

“父皇大抵,看出来了。”展岳说。

毕竟,他是从章和帝和孔氏两个人的连锁反应中,才判断出这些的。今上也不是个耳目不灵之人。

嘉善神色肃穆,狠狠抿起了唇。

展岳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查清的事情。”

他说:“元康已十二岁,十二年过去,宫里许多老人都不在了,母后又已薨逝。这事儿,在有确凿证据之前,父皇不会声张,你也不要提。”

宫里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嘉善在宫里长到大,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正了神色道:“我记得,元康出生的时候,父皇亲自去了豫州赈灾。那一年很不太平,当时就有传闻说,母后这胎不详,会不会是有人借此下黑手?”

展岳道:“都有可能。”

皇后的嫡子生出来却是个瞎子,当年,许多人为此唏嘘过。这事儿若是被人,人为地做了手脚,那无疑会在后宫前朝都掀起一层腥风血雨。

有嫌疑的人太多,要牵扯的人也太多。

嘉善闭了闭眼:“可如果,元康的眼睛不是天生有疾,那么多太医,怎么会没有一个看出来呢?”

“在母体中受损,也能算天生。”展岳见嘉善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又道,“只是我的猜测,或许,我们在自己吓自己。”

展岳不是一个不稳重的人,嘉善知道。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百感交集地翻过身,以背背对着展岳,她郑重道:“趁着孔氏还没出京城,我得去见见他。”

“唔——”嘉善刚一转过去,就毫无疑问地落在了展岳怀里。

他的手伸进了她的衣襟,以战栗的指尖,慢慢扶过嘉善光滑的背脊。

嘉善的心思急忙从一团乱里抽了出来,她忍不住地小声道:“你干嘛。”

“还疼吗?”展岳声线低哑地问。

知道他在问什么,嘉善的面色潮红,她小心地动弹了一下身子。

“还,还有些不适。”嘉善的气息灼热。

她这倒不是假话,她上辈子与展少瑛行房时,从来没有那样激烈过。洞房夜又是第一次,没得要更娇嫩。

听了嘉善的话,展岳的手停了下来。

他改为揽住嘉善的腰:“嗯,我不碰你。”

“只想抱着你睡。”展岳的身子向前,果然紧紧地贴向了她的背。他将脑袋放在她肩上,像是模仿了,下午赵佑泽依赖她时的样子。

这是展岳在汲取她的温暖。

嘉善的心不由软了下来。

想到这些年,他一直是孑然一身,嘉善将手也放进被子里,与他十指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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