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都忘了(90)

作者:又源 阅读记录

兰榭这次出行太突然了,毫无准备,没有原因,说去引雷就去引雷,给沧渊气得不行。偏偏魔族畏雷,没人敢上前阻止,沧渊不要命的冲过去,却在一片惊雷声中察觉出一道温柔的屏护,他很熟悉,这是絮影。

兰榭养出来的剑,居然也到了能挡天雷的修为。

沧渊一步步靠近兰榭,想叫兰榭停止。兰榭不听,反手困住沧渊不让动,不知把什么东西融入了他的心脏里,似乎在流动,像一股暖流,热热的,火一样滚烫。

第六感告诉他这是世代魔尊才能有的业火,只是他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看见兰榭另一只手里还有红色火焰,暴雨冲刷下仍不熄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滚烫夺目。

那才是业火,沧渊偶尔会看见兰榭使用,是从小就在用的,便猜测是父亲一早便给了兰榭。

……

老药翁和夜尧焦急等着,眼见着兰榭进了雅苑却不找他们医治,而是一直停留在必经之路——静尘室的门前,顿时又焦急又无可奈何!

兰榭强撑着不适抬起头来,被暴雨淋湿的头发杂乱的垂下来,发梢显得很沉重,一部分贴在脸上,湿漉漉的。头上不知哪里受了伤,在不断冒出鲜血,从发丝里浸出,顺着脸颊往下淌血,雨水根本冲刷不尽。

衣服很多地方都裂开了,兰榭的身上全是血,衣服缝隙露出来的白色里衣上也是血,雨水落到他身上之前是纯净透明的,从他衣摆的下方淌下时,就变成了淋漓的红色。

任积雪跟他遥相对视,谁也没开口。

兰榭袖子里的手在微微颤抖,指尖不断往下渗出血水,面色苍白,脸色阴沉的可怕,一双血眸尽是失望。

他的头上也淌着血,头随意一动,血就顺着鼻梁歪到另一边去。他沉声开口,有些虚弱的问:“我没死,你失不失望?”

天空下着倾盆大雨,兰榭心里也下着一场连绵无声的暴雪。

一时间,任积雪如鲠在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有一声轻微的“阿弥陀佛”。

六六抽泣着:“大人,咱赶紧进屋吧,您看看您,血都要流尽了!”

兰榭却强忍着疼痛,一把抓住六六手腕,似乎有话要说,六六凑过去,踮脚靠近兰榭,把耳朵凑过去,听见他强撑着一口气轻声说:“你去……帮虚无师父把门关上……”

兰榭已经走不动了,不想任积雪看见他弱不禁风的一面。任积雪看见六六撒腿跑过来,挡在他和兰榭中间,他刚受反噬,此刻也是在强撑着,只能祈求道:“别关。”

六六深深看了他一眼,把门合上。

门外的众人渐渐都看不见了,都消失在视野,最后消失的,是兰榭的血眸。

大门刚合上的瞬间,兰榭猛地喷出大口的鲜血,脚底一软,一条腿半跪在地上,眼看着六六朝他奔来,他却眼前一黑,再也站不住,仰面倒在血泊里。

“大人!”

“尊上!”

任积雪听见嘈杂的呼声,顾不上反噬带来的痛,三两步走到门口,挥袖扫开刚合上的大门,看见兰榭孤零零躺在地上,身边站了乌泱泱的一群人,却没人敢碰他,只有六六哭着喊他,怎么也抱不起比他年长的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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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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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还躺在雅苑,六六趴床边睡着了,夜尧一直守着给他护法,沧渊冷着脸坐在一旁,脸上戾气尽显。

兰榭看见窗边隐约透进几丝光亮,约莫着天亮了,自己撑起上半身坐起,目光在室内人员身上一一扫过。

没有任积雪。

兰榭眼里除了死寂,再也看不出别的。

“大人终于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兰榭并不看六六,也不回答他。夜尧识趣的拉走六六,只留沧渊在这里。想必他俩之间又是一场争吵,旁人还是不在场的好。

兰榭眨了下眼,仿佛不知道沧渊还在这里,只是睁着眼发呆,失神恍惚。若非前几天一直抵抗药力太过耗损心神,伤身伤心,他不至于才挺过区区七十九道天雷便撑不住吐血晕倒。

此刻他的脸色仍旧苍白,身边气压低得可怕。

沧渊气得半死,见他醒来,怒道:“夜尧说你在外边站了好半天,老药翁都在门口等着了你不进去治疗,不要命的要见那和尚,就为了问人家一句失不失望,你是被劈傻了还是被劈傻了!!”

兰榭抬眸侧目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沧渊绕到他身边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愤愤不平道:“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去喜欢一个薄情和尚,他都一心向道千年之久,即使还俗了,怎么可能真心喜欢你!”

“我知道啊。”兰榭幽幽道。

可是感情这种事是自己能控制的吗?他也没想到临死之前会碰上一个让他心动的人啊。哪怕是和尚,他不在乎。

自从兰榭当上魔尊以来,这是沧渊第二次见他这样有心无力的躺着,宛若大病一场,久久不愈。

第一次是兰榭第一次跳下九丈崖那次,沧渊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去崖底捡回已经在鬼门关徘徊的兰榭,哭着带他回去,想方设法延续生命,好不容易才保住他一口气。

那是沧渊第一次守着兰榭醒来,顿时明白了为什么以前父亲从来不许他去守着兰榭,原来守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那么痛苦,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醒。

六六没去魔窟之前兰榭都是一个人过的,那时候他刚继任魔尊之位,魔窟里除了沧渊没人敢和他说话,偏偏沧渊恨他,好长时间两人才偶然见一次,一见面就只知道气他。

他也不愿意与旁人说话,一继位就赶走了所有人,选了一座离九丈崖最近的大殿一个人住进去,日常去山顶吹吹风,吹得全身冰凉也不肯走。

直到某一天,他跳了下去。

他以为他会死,结果一睁眼看见沧渊守在床前,眼睛红红的,脸色十分难看。见他醒来,沧渊说:“再不醒,本公子都要打算篡位了。”

兰榭浑身都疼,所有骨骼宛若碎掉重组一样,他感觉喉咙干得厉害,想起来喝水,一用力,发现右手疼得厉害。

他懒得再起来,就着躺着的姿势回复沧渊,声音沙哑道:“醒了也不影响你篡位。”

沧渊眼睛依旧红肿,俯身发着狠话:“凭什么你杀了我父亲后可以这么若无其事,你居然还去跳崖,你想死吗?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话未说完,眼泪先掉了满地。

兰榭知道沧渊是想到自己父亲了很难过,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也想起老魔尊了,想起老魔尊死时的骇人惨状,想起他曾说过的话。

——不得好死。

于是他说:“你父亲都不在了,哭给谁看?”沧渊哭得更狠了,抱着兰榭受伤的那只手哭到停不下来,看不见兰榭手腕瞬间红了一片。

见他哭得实在伤心,兰榭有些不忍,问:“是不是我死后尸体要与你父亲一样惨不忍睹,死前特别痛苦,你才肯解气?”

沧渊愣住了,停止了哭泣。

“你选吧,选个你认为最痛苦的死法,让我死。”兰榭语气平淡到似乎是在议论着别人的生死,“死后尸体随你处置,你高兴就好。”

沧渊脑海里不断闪现着他父亲死时那副血肉模糊让人不忍直视的尸体来,难以想象有朝一日兰榭也会那样死。

他想也不想便威胁道:“你别想死,你若敢死,我恨你永生永世!”

从那以后,整个魔窟的人都惊奇地发现二公子待在魔窟的时间变长了,不再三天两头往外跑,一出去就是三年五载不回来。

兰榭并不关心他的行踪,只是专注着自己的事,手能动了就动手,脚能走了就出去。割脉自毁,吃药沉睡,自焚跳崖……能想到的都试了,都失败了。

沧渊总能救回他的命,留他一口气活着,然后三天两头来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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