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玉(14)

作者:夏眠夜 阅读记录

陈以容寻人不见,便欲去寝殿探望一二,推开那扇门,见那月下独酌的人。

萧嘉淮感觉殿门似被推开,忽抬颌看着不远处,模糊视线里映入熟悉身影,他站起身来,脚如踏软云,步伐已是飘飘然。

“阿容。”

陈以容听得人呼唤,迈步正要向声源处走去,却撞入进一个怀抱间。

他被萧嘉淮圈搂在怀中,瞧见人颊侧,是被酒气熏出的酡红。嗅闻两下人身上的气味,疑惑问道:“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萧嘉淮许是真的醉了,根本未回应人这句话,埋首进他肩窝里,将热气吹至他脖颈处。陈以容微缩身子企图躲闪,却不想被人搂抱得更紧。

“殿下?你怎么了?”陈以容任凭他圈揽,抵掌覆他腰身。

萧嘉淮似是听到人在唤他,但又很是不满于这个称呼,眼底光泽忽而黯淡,“阿容,我不喜欢你这么叫我。”

陈以容知他醉着,正欲唤他亲昵之称,却明显感觉人的指抚摸上他耳间,这等从未有过的亲密让他僵硬身躯。

萧嘉淮久未听到人呼唤,失了耐心,指腹间施力,似惩罚般摩挲那耳底软肉。稍微松开怀抱人的力道,目光迷恋般的将自己心上人打量一番。从他的眉眼,划至他的脸颊,又停驻在那口薄唇之上。

都说薄唇的人冷心冷情,可他才不信。他的阿容心地善良、又心系黎民苍生,是这世间最好的将军。

想到这里,他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盯着那唇片刻,意识也不再清晰,紧接着心下一横就低头落吻。

陈以容早已被他抚摸得心猿意马,在唇间相触时,脑中一片空白,只睁着那双美目,霎时不知所措。

这是,被他……吻了?

“阿容,这些年,我好想你。”

萧嘉淮缓慢又不舍的松口,抬腕抚摸着人被亲吻过的唇,低声轻语,缓缓道出隐藏心底多年的真言。

“儿时我常想,孤鸾尚有浮云为倚靠,为何偏我遭此不公。同为父皇骨肉,旁人享锦衣玉食,而我饱受欺凌。”

“那年遇到你之前,我以为自己薄命难保,熬不过那个苦寒的隆冬。我苟延残喘,又勉强偷生,御膳房的御厨、宫婢都不是好相与的,他们讥讽我母妃是为了荣华富贵而爬上龙榻的贱婢,所以克扣我们的膳食。更在她走后,半口救命的粮食都要靠我去偷,难得一日饱腹。你瞧啊,这皇宫中人,都何其凉薄?我多盼啊,盼有人能救我、有人能帮我。”

他忽而不再言语,只是看着面前的人,这是他的恩人、他多年所爱之人。

陈以容心中五味杂陈。他知晓人幼时有过遭遇,但这些年来,人从未提及。他竟不知,那年所见瘦小而羸弱的孩童,竟经历过这样凄凉的遭遇。

“是你救了我,将我带到了皇祖母身边,让我逐渐拥有了今天的一切。阿容,幼时我以为是感激,所以你救我于水火,我想相伴你一生。可后来,你出征五载,这五年的日夜煎熬、朝思暮想,让我愈发确定对你的感情。”

“阿容,我想一见钟情说的大概就是我对你。”

陈以容顷尔回神,双眸聚焦于他脸庞,只觉情意切切。可终究还是生出几分羞意,推拒着人想要脱离开他的怀抱。

“你,你喝醉了。”

酒后吐真言,足见其情深意切。

陈以容心中之人也是萧嘉淮,只是人骤然这般直白倾诉,当真让他束手无策。

萧嘉淮见陈以容挣扎出自己怀抱,以为他又要逃,紧紧攥握他的手腕,眼眸里翻涌着痛苦与哀求。

“阿容,我求你不要走,我真的好想你……”

他再次将人圈进怀中,覆唇至额前,掌心抚摸上脖颈,指腹移挪下延。忽钳攥人手腕,将他一路带到床榻边,足抵人腿弯下压,迫使人跪至锦榻沿边的地上。

陈以容掌扶榻椅端头的银塑雕花,目眩息颤,余萦耳畔厮磨的朗音也发沉。萧嘉淮在唤他的名字,犹如龙涎香般,磨掉他的清醒。

披发遮挡噙了欲的眸,齿间的腥甜确是凿凿,陈以容去摸那堪堪与颊擦过的青丝,数过二三似水流年。

他心中暗想着:罢了、罢了,如果是他的话,也没什么不行的。反正与他是两情相悦,早就想与他相伴一生。

鞋袜不知何时被踩掉,赤足触地是侵骨的凉意,倒是赐予他片刻清醒,惊觉绸裳凌乱。

萧嘉淮将人吻了又吻,忽而不再动弹,压在人身上睡得昏沉。

“淮哥哥……?”

察觉到人不再有动作,又听到似熟睡般的呼吸声,陈以容掇着未尽力气,将萧嘉淮翻身平躺于榻间。

“什么嘛,怎么还睡着了?”

陈以容抚摸着人的睡颜,有些失落和懊恼。失落他竟然直接睡去,懊恼自己竟然如此不知羞,还妄想趁人酒醉与他发生些什么。

啊呀!真是的,在胡思乱想什么!

陈以容坐在榻边,匆忙将自己衣衫理好,又不舍般看眼熟睡中的萧嘉淮。终是小心谨慎的躺至他身侧,伸出手臂圈搂人腰身。

来日方长,这才刚回京第一日,这种事情急什么!

可是他的淮哥哥方才也说喜欢自己,还说得那般真诚,他们果真就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般想着,陈以容也干脆合上眼眸,想着梦里再做一夜春、啊不是,好梦。

皎月当空之时,街巷里万人空寂。人们忙碌整日,此事已然陆续休憩,街间除夜巡的侍卫与更夫,毫无一人踪迹。

三皇子府内,萧嘉明寝殿灯火通明,人尚未休憩。

他望着画卷上的鸿鹄与游龙,忽泼墨于其间,毁那名画于万劫不复目光中划过阴狠。

“陈以容,萧嘉淮?好啊,没想到老天都在帮我。”

想到今日早朝,在陈以容被封为忠武将军后,他门下之人提议加封镇国大将军为国公,谁知他的好父皇与那太子二人一唱一和,当场驳回那人所言,当真叫他外祖父颜面尽失。

不过是一个虚衔,给他外祖又如何?况且这南蛮与岑州之战里,也有他外祖的功绩!

萧嘉明将画卷丢入火盆内,冷声嗤笑着:“本殿下的这位太子好哥哥,当真是与父皇一条心。”

“太子的羽翼也太丰满了些,萧嘉淮那个贱种便也罢了。大哥那个武痴,竟也对他忠心耿耿,不肯与我为谋?当真是心甘情愿的被人利用!”

“三殿下息怒。”他身侧的侍从诚惶诚恐,心知肚明这三皇子在隐忍着怒气。

“息怒?”萧嘉明秉巍峨气势,只横瞥伫立在身侧的人一眼,说得那般漫不经心,“本殿下有什么可怒的,周信,去替本殿下做一件事。”

周信心中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犹豫的询问道:“殿下要让属下做什么?”

“太子他们的日子过的太安逸了,如今又添陈以容这么一员猛将,可不行啊。”萧嘉明面无表情般清洗手中的墨渍,“去,就说,我们的太子殿下,我们的大齐储君,之所以如今二十又一仍未纳妾娶妻,是因为在等一个人回京。”

“等谁?”

萧嘉明唇瓣轻吐:“忠武将军。”

他要让他身败名裂,受世人指责,只有这样饱受非议,才会渐失民心。还要让他失去左膀右臂,让萧嘉淮因此而恨他、怨他,让陈以容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抉择。

萧嘉淮,我真的很好奇,一个是你心中挚爱,等待了五年的忠武将军。一个是你手足至亲,帮衬多年的太子。你该如何做呢?

“殿下的意思,属下明白了。”周信心中明了,却稍有迟疑,“只是,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当然。”萧嘉明不以为然,“我要权力、要地位,我母妃贵为镇国大将军之女,是父皇的贵妃!这储君之位,凭什么他萧嘉临从一出生就拥有?还有那贱婢之子的萧嘉淮,凭什么就能十七岁被封为亲王,而我至今仍然一无所有!”

上一篇:疯批王爷的在逃小侍卫 下一篇:靖明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