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玉(44)

作者:夏眠夜 阅读记录

“这不重要。”陈以容莞尔一笑,“所以当年,是太子派你在我身边进行监视?”

“不是监视,是保护。”谢城言辞急切,生怕人产生误会。

这太子殿下当年也是好心,怕自己这位伴读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遇到不测,故而遣他随军出征,守在陈小将军身侧。而回京之后,又因京城水深,遂让他继续留在人身边,方便近身保护。

谢城复又解释道:“太子殿下担忧天有不测风云,又早知晓你与宣辰王殿下间的情意,所以不忍你有任何危险,这才派我到你身边。”

陈以容方欲品茶清香,闻听他这莫名之言,腕间动作稍顿,满面狐疑望他。

“你是说,太子殿下是为了保护我?”

他不过是陛下的一枚棋子,哪里需要太子特意着人保护呢?这天家之人,当真叫人捉摸不透。

“是啊!”谢城言辞恳切,生怕他心生误会,“太子殿下那时说,你有少年鸿鹄之志,当为一代枭雄良将。可镇国大将军孤高自傲,唯恐他忌惮你的功绩,从而在背地里使坏,这才让我前去保护你。”

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陈以容得知真相,低声浅笑,再无顾虑。原来是太子重情重义,又是惜才之人,故而不忍他湮没于岑州之乱,才寻来这样一个人在他身侧。

想到这里,陈以容心情莫名舒畅,这几日的阴郁不知为何稍有疏散。他站起身来,转身便向府外走去。

“哎将军!”谢城紧随其后,不明所以的问道:“将军这是要去哪里啊?”

“本将军去哪还要你管了?”陈以容没好气的回嘴,对上人那有苦难言的模样时,忍不住在心中偷笑。

他遂轻咳一声道:“本将军要去会情郎,怎么,你也要来凑热闹?”

“不敢不敢。”谢城止住脚步,摆手摇头,又踌躇后谨慎道:“这等事还是将军您自己去吧!毕竟今日宣辰王府可是热闹得很,听说,那位兵部尚书之女,正在府上呢!”

“你说什么?”陈以容神色俱变,近乎怀疑是自己近日疲惫,生出幻听,“你说谁在王府里?”

“兵部尚书之女,楚琬琬啊。”谢城又重复一遍,还不忘加上一句:“听说是要看看自己未来夫君是谁,所以特意登门拜访。”

“你不早说。”陈以容没好气瞪他一眼,疾步就向宣辰王府走去。

谢城伫立在原地,觉得人简直不讲理!明明是没给他机会开口,怎么反倒成了他的错?不过如今坦诚相待,倒也算终于释然了。

陈以容一路疾行,沿途却忽而下起雨来,这景倒是衬他心境。

他忽而转首看向街巷两侧,逢此时节,枯叶大多落尽成泥,树梢难见绿意。这秋风萧瑟,早已不是春意盎然之时了。

秋日落雨砸得重、疾,寒意骤袭,又肆意往他衣襟和袖中灌去。雨下起来不如春时,确实是冷。路上行人裹衣举伞,身颤瑟瑟。

可陈以容却不觉有多寒,寒刀割肤,他如罩铜衣,心脉中血也滚烫,他脑中心间都是与萧嘉淮点滴往昔之事,又怎会觉冷?

不消片刻便至那宣辰王府,陈以容停驻在门前深舒几口气,告诉自己要按捺住性子,万万不可对那位未来的王妃不敬。

浅香为陈以容敞开门时,雨水已浸湿他的青丝。额前散垂下两绺细发滴着水,眼尾又被雨水染得泛红,俨然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浅香看他这般楚楚可怜,心中猛然抽痛了一下。

她连忙为人撑伞,唤他入府,口中急切的责怪道:“小将军,这么大的雨,怎的也不说打个伞来?瞧瞧这一身,都被淋透了。”

“姑姑见笑了。”陈以容垂下头来,饱含歉意的浅笑言:“我来得急,半路方才下了雨,想着要来见殿下,所以这才淋了些雨。也是无碍的。”

“那就快去沐浴更衣,免得受凉得风寒,到时候吃药又要叫苦。”

浅香心疼的看着他,传唤府中婢女为人备水。也知晓他此番来意,便又压低声音对人说了句:“小将军放心,殿下对那位甚是冷淡,此时楚姑娘也有几分不快。这婚事,怕是那姑娘会自行推拒了。”

陈以容未出一言,却心中窃喜,此时愈发的喜怒不形于色。

婢女们将热水送来得极快,又将衣裳送来,便恭敬退离。室内氤氲着水汽,陈以容独自浸泡在浴桶中,此处无人,便心情颇好的发出几声轻笑。

“你倒是还笑得出来,也不说早些过来见我。”

萧嘉淮的声音从屏风后响起时,陈以容心中一惊,竟不知人是何时前来。

“殿下,你怎么在这?”他回身诧异询问,此时墨发披散在肩头,雾气之中,衬得他更加俊美。

萧嘉淮并未回复,只是快走至他身旁,看着朝思暮想的人,不顾周围水汽萦绕,将陈以容揽肩圈在怀中。

他此时声音沙哑,还带着几分哽咽的呢喃道:“阿容,我好想你。”

陈以容心间被狠厉刺痛,眼眶也逐渐微热。他攀上萧嘉淮的肩头,仰头去寻吻他的唇。

他此时言辞匮乏,难以将想念说出口,只是用这一吻,诉说他半月来的忧思与牵挂。

【作者有话说】

我发誓我真的是最不会起章节名了,所以就随便叫这个吧!

第39章 惧内

“我也都在想你,在每个日日夜夜。”

一吻毕,半数的声絮慢慢滚落,跌撞进萧嘉淮的耳中。

他回望着陈以容的眸,掌心相抵时,纠缠纹路延伸到肢骸。他声音落在心间,只觉喉咙哽得生疼。

水雾似笼起一层云霭,衬着窗外濛濛烟雨,在两相对望间,慰藉了辗转数夜的心。

陈以容再也按捺不住情绪,揽人脖颈的手臂都在抖,他吞忍着哽咽,眼角也逐渐湿漉漉的。

他表面伪装着全然不在意,强装着坚强,实则早在陛下圣旨到来的那一刻便心有顾虑。他担心陛下会治萧嘉淮的抗旨之罪,也担心萧嘉淮会因扛不住压力而弃他于不顾。

只如今来看,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是不会发生的事。

直至察觉到萧嘉淮温热掌心贴他背脊,陈以容方才意识到自己未着寸缕。难掩那份羞赧,挣脱开人手臂,扯拽方才婢女悬挂至旁侧的衣裳,便欲罩住身躯。

却不料,旋身时不慎踩空,竟是跌进萧嘉淮怀中。

“阿容,你这是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

萧嘉淮附耳轻吐热气,惹得陈以容一阵酥痒,耳根也通红。

他抬眼偷瞄人一眼,只觉萧嘉淮切切望来的视线滚热,比以往更甚。一泓鼎沸的相思消融在眉眼里,转而诉说着欲望。

陈以容见状,匆忙起身迈出浴桶,迅速穿戴整齐,视线瞟挪旁侧,低声道:“我才没有,哥哥你莫要乱说,若让旁人听到,再传入陛下耳中,怕是会以为我在蓄意蛊惑你。”

“可你,不本就是我的蛊?”

萧嘉淮不以为然,更肆无忌惮贴靠在他身后。又埋首至他脖颈间,嗅闻独属于人的香气。

那似是凌寒独自开的梅,分明清淡雅致,却偏生在他鼻间暄香环绕,于不自觉间逐渐沉沦。

陈以容与人亲昵这一番,愈发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匆忙将他推拒开,口中急声嚷句:“莫要胡闹了!”

萧嘉淮也未恼,知他是被自己欺得难耐,唇边似笑非笑着,替人拢好胸前衣襟。

陈以容趁机吃味般询问道:“哥哥,你就这么过来见我,弃下那位楚姑娘于不顾,恐怕不太好吧?”

萧嘉淮听他这话大有深意,倒似是宫中平日里爱争风吃醋的妃嫔,在陛下面前佯装乖觉,实则心里早已酸意翻涌。

他轻敲下人脑门以作惩罚:“吃醋了不直说?如此拐弯抹角,从哪学来的?”

“话、话本子里看的!那些本子里的宠妾,都是这般与自家夫君说话。”陈以容揉着自己脑袋,全然一副恃宠而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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