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蓝启和星穹同时彻夜举办了追悼仪式。

仪式上哀哭声不绝，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平息。

陈辰等人在家属们被疏散后去了蓝启，在一众遗体前鞠躬道别。

她想去对家属致歉，但被李浩淼阻拦，现在逝者们的家人情绪都很激动，见到陈辰绝对会引起一场混乱。

道歉必须放在解决变异生物的威胁之后。

陈辰同意李浩淼的说法，转身离开。

“我也想去看看那个女孩。”李浩淼跟了上来。

最后铁衣队全员，除了已故的陆陵和称病的周泽清，其他人都来到了星穹跟路小英告别。

李浩淼在路小英的遗体前郑重鞠躬三十秒。

离开灵堂时，他声音嘶哑地对陈辰承诺道：“我会给你和星穹一个交代。”

陈辰点头：“那就麻烦李队长了。”

李浩淼看着陈辰良久，艰难说道：“我们以后就要一直这样疏远下去了吗？”

陈辰看着灵堂内只剩一条独臂但仍在鞠躬行礼的庞良，没说话。

“李队长，请回。”旁边的林凡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庞良和段平轩离开后，只剩裴司一个人留在灵堂里。

他跨过地上的鲜花，直接高高一跃坐在棺沿边。

这行为估计看在很多人眼里会觉得不道德，但裴司不觉得，盯着路小英看了很久，突然说道：“原来你长这个样子。白天不是骂我就是电我，凶巴巴的，搞得我还以为你得长得很丑。啧啧，以你那性格，听到我这么说应该想跳起来打我吧！可惜了，这辈子没机会了。不过我记住你的样子了，要是有下辈子，小爷我勉为其难让你打回来。”

……

“能认识你这么有趣的小姑娘，我挺高兴的。本来准备带你认识一下我们营地里的小孩子的，他们可比你乖多了，你应该跟他们学学。”

……

“对了，你当时说你的愿望是什么来着？想看星穹？不就是星空嘛，还整得挺文艺。成，这单小爷我接了。你等着看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裴司又坐在棺材边碎碎念了好一会儿，直到腿都坐麻了才跳下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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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风暴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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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衣队在天亮前离开了星穹基地，路小英的遗体随即被送进焚化炉中焚化。

叶然和林凡都跟着一宿没睡，陪陈辰坐在焚化炉旁边等待一切结束。

“你们会觉得我今天做得太过分了吗？”陈辰打破沉默。

叶然顿了顿，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战场上的牺牲无法避免。”林凡回答。

“但我确实是个杀人恶魔。就算是翻遍涅盘历史，最冷血最恶劣的连环杀人魔也比不上我今天所做的十分之一。”陈辰看着手心说道。

林凡：“时代背景不同，不能一起比较。”

“是么？那如果我说我对杀死这两百人这件事情其实没有感觉到很大的内心波动呢？这样也是正常的吗？”

陈辰说完，看到林凡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他冥思苦想一会儿后才摇头：“我不知道。但如果我拥有老大你的能力，我想我在那个情境下也会做同样的事。”

陈辰苦笑一下：“看来咱俩都有点当疯子的潜质。”

林凡沉默，叶然始终聆听着，未发一言，房间内只剩不远处的焚化炉在轰隆运作的声响。

许久后，陈辰再次主动开口打破了沉寂：“其实，我那个时候有点害怕。直到蓝启的人开枪之前的对峙期间，我心里都在迟疑，心想如果蓝启真的开枪，我到底要不要这么做，要不要做得这么彻底。但是当我真的听到那些枪响声，我的所有迟疑和害怕都没了。我那时心里的想法好像是，既然我能做到，那我为什么不做呢？所以我就动手了，彻彻底底。眼看着那几百人坠向地底，听着他们绝望的尖叫，那一刻我心里是很平静的。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好像已经没把自己当成一个人了。”

陈辰一口气说完，抬眼看向两人，“我现在觉得，或许周芳的想法没错。你们真的应该把我关起来。可能我才是那个最大的威胁。”

“胡说八道！”叶然终于开口，“陈辰，你这样会让我觉得看错了你，你作为星穹真正的领导者，竟然失去了自己作为领袖的判断能力和自信，跟着敌人的想法走！”

陈辰被叶然骂得一愣。

“你以为我和林凡为什么会认准你为老大？不是因为你的战斗力有多么强，而是因为你一直是那个精神内核最强大最稳定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都能在第一时间把感性摘离，做出最理性的判断。这一点我说实话，对于我们这些被雌激素水平影响的女性来说没有那么容易做到，但你可以，你总是可以。”

陈辰听着叶然的话，恍惚间有些如梦初醒的感觉。

“既然今天聊到这里，我也敞开了说。我认你为老大，一直是带着点私心的。我希望看到一个女性领袖来引领未来的时代。过去的一百年里我们的社会结构因为核爆的遗留问题严重畸形，如果将来在位的仍然只有男性领袖，那么战乱时期过后女性们的声音就更会被忽视，就像过去的这一百年一样。

我想看到未来我们的世界充满光明与文明，想要看到干净的街道，想要看到每个孩子不论男女都能走进学校而不是在街头流浪乞讨、沦落风尘，想要看到女性们不用乔装成男性也能随意在街头欣赏风景。

我相信这样的世界是你能够带领我们创造的，因此才会坚定地选择追随你。”

“战争残酷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正因为它是血淋淋的，很少有人能对着那样的场面坚定地发起攻击，因为大多数人其实都是感性大于理性的，至少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是这样。但你不同，你直接看到了事情最理性的那一面。不解决掉那三百人，被解决掉的就是我们所有人，不止小英，而是我们星穹的所有人。

你既然做出了那个情况下最艰难但也最理性的决定，那么承受整个人类社会感性与道德上的谴责就是你逃不开的责任。你说你想被关起来，你根本不是在负责，你是在逃避！你其实很清楚真正负责的做法应该是什么，别再跟着敌人的话动摇了！”叶然神情认真地说道。

林凡看了看叶然，又看了看陈辰，“我同意。”

陈辰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

叶然听完，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她现在开始反思自己刚才那番话是不是说重了，她只是看到陈辰状态低迷的样子实在着急，忍不住想让陈辰清醒。

叶然并不知道她的话到底对陈辰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你们跟我来。”陈辰起身往屋外走。

叶然和林凡都感到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跟了上去。

陈辰带叶然和林凡两人来到了平时星穹战士们进行训练的室内操场。

叶然很兴奋：“你这是想要切磋？我倒是不介意。怎么来，三个人轮流1v1？”

陈辰无奈：“不是。我是想给你们展示一点东西。”

“奥奥，这样啊。”叶然的兴趣减了一半。

陈辰调出室内操场的操作面板，在操场中心的地底调度升起五个合金人形靶。

这是平时用来让异能战士们按小队分组练习配合攻击的靶子，用最坚硬的合金制成，除了叶然的超高温火炎外曾经摧毁过一个，还没有第二个异能者能对这些靶子造成破坏，就连林凡续满力的冰箭都不行。

“你们看好了。”

林凡和叶然齐齐点头。

陈辰深吸一口气，抬手就是一道螺旋状的气流飞出去。

叶然欣赏着这道漂亮的气流在第一个靶子身上快速旋转，留下一道道明显的切割划痕，一个前一秒还锃光瓦亮的合金人形靶眨眼间就被切割得面目全非，本能地开口赞叹：“好厉害的风流！”